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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空间

清风拂过,吹皱一湖春水。

“江师叔,温师叔。”“东方师兄。”

两道声音纷纷响起。苏紫被云梦笙拎着从虚空中某一处踏入,她们先是看到了江若离与温尘光,接着便看到浮在半空中的东方知远。

“啊。”苏紫叫了一声,双手抱住云梦笙的细腰,使劲的往云梦笙的身后藏去。云梦笙拎着她的那只手用力,把苏紫揪到了身前,“怕什么,有我在。”

云梦笙已经看到了那十三个青衣鬼魅,和东方知远面前的红衣女鬼。

主人的结界被打破了?女鬼微微蹙眉,这结界并不强,但重在迷惑。哪怕是道观境也不能轻易看破,此时她已将一行人中最强的三个引入此中,难道这女子竟然比他们还强?

而东方知远他们则以为是师父给了师妹能看破阵法的法宝。他们不知道看破阵法的其实并不是云梦笙,而是被忽略掉的苏紫。

“师妹,快去找阵法之灵。”温尘光朝着云梦笙叫道。

“阻止她。”红衣女鬼目色一寒,沉下脸对着她那十三婢女命令道。“岂能让你如意。”温尘光掌中开出九叶花,九叶花的花瓣凋零四散,漫天飞舞,一生二,二生三,三化万千,成千上万的九叶花瓣下花雨一样在十三个少女上方落下又飘起。花谢花飞花满天,香消玉殒谁人怜。

温尘光手握单剩七叶的花枝,催动灵力困住她们。

“结阵。”女鬼继续开口道,十三位女子两两手掌相抵,环成一个大圆圈。无形的气势从她们身上爆发,温尘光的花雨缓缓向外不断膨胀,就快要破裂而出。江若离立在一旁望着花雨若有所思。

“江师兄。”容不得他多想,陆尘光快支撑不住了,他手中的香炉转动,一股异香传入花雨中,融在花雨的灵气里,

“雾锁秦楼”。

少女们被逼退。温尘光瞧了一眼江若离,他正源源不断的将灵力输入香炉,香炉的炉身上奇异的纹路一闪而逝。

女鬼见自己的婢女被困住,正欲出手。雷电像枝蔓一般缠绕而来形成牢笼,东方知远再伸手一指,原本在他周身熊熊燃烧的烈火冲向女鬼,覆盖在雷电的外层。炽热的温度令女鬼脸色苍白,原先吸食的精血灵气也在这火焰中烧灼殆尽。

“有本事你再散啊。”东方知远冷哼一声。女鬼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右手朝地上虚按,平静的湖面上水向中心涌来形成长长的水龙卷直奔她而去,但却不能浇灭外面的全部火焰。她全身包裹在水中抵制着热火。火生水长,一来一往,东方知远也只能这样将她困住,东方知远看了一眼下方,师妹,只能靠你了。

浮火游荡在阴冷潮湿的石壁上,微弱的灯火在长长的黑暗隧洞中显得微小,但带来的光与热给了苏紫小小的温暖。灵视不能用太久,所以云梦笙只能放出两个浮火在离她们不远的前方探路。

其实在刚进来的时候苏紫就看到了水下的异样,这里是幻境,也是花叶世界。她眼中的淡紫色光芒渐渐消失,眼瞳的金色纹路也逐渐黯淡,恢复了往日里的样子。

苏紫嘤咛了一声,身体有些虚弱,大脑中传来沉沉睡意。云梦笙似乎早有预见,一把扶住了她,向她体内输入灵气,苏紫也运转引气术,不多时,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实力还很弱,体内灵气还不能支持你使用太久的灵视术。”云梦笙轻轻揉了揉苏紫的太阳穴,“但你的灵视太不同了,不但能看破幻境,灵气耗损也大大的超过了我们。”

苏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说道:“小姐姐师父,我感觉那两条白鱼就在前面。”苏紫手指幽暗隧洞深处,云梦笙看了看苏紫,心想要不要把这丫头留在这儿,但转念一想,这里处处隐藏着危险,还不如就把她留在身边,这样才最安全。

云梦笙正在思考的时候,苏紫已经迈步往前走去,手拉着云梦笙垂下的衣袖,目光坚定。这聪明丫头,云梦笙笑了笑,苏紫回头:“小姐姐师父,快走啊。”

“别拉我衣服,拉坏了怎么办。”云梦笙故意沉着脸说道,苏紫片刻呆愣继而转为慌乱,慌乱中还有一点忧伤,她低下头不知所措,双手无所适从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云梦笙上前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走吧。”苏紫抬起头,云梦笙展颜一笑,苏紫眼中的水雾散去,她重重点了点头,欣喜的回答:“嗯。”我也能修仙,我也有师父啦,苏紫紧紧握住那只温暖的手。

许多年后苏紫回忆起这一幕。有人看穿了她当时隐藏的慌乱与局促不安,她在那几日来里的小心翼翼,她充满内心而深埋眼底的那句别抛下我,我很乖的,她在那黑暗隧洞中鼎足勇气为证明自己有用而迈出的步伐。这一切都在那个平日里不着调子的师父眼中,那一握,把她对黑暗的恐惧,怕被抛弃的不安,对才几日之缘师父的隔阂,都消融殆尽。那时起开始她们才是真正的师徒,她才真正把云梦笙看做自己的师父。

“师父,这是什么呀?”苏紫瞧着这一丈多高的石壁,石壁上条纹密布,凹凸错落,形成了一幅大的壁画,同样的壁画还有好几幅,悬在这山洞四周。走完隧洞苏紫她们就到了这个山洞,从狭小的隧洞走出豁然开朗,这里简直就是洞天福地。谁能想到小桥溪水中是另外一个世界,而在这世界里的水底深处又藏有这样的水阙宫殿。

云梦笙围绕着几个壁画时而思索,时而蹙眉,时而惊叹。她在最后一幅壁画前闭目沉思,良久睁开眼,眼神复杂对着苏紫说:“这不是凡间之景。”

苏紫心头微震,云梦笙面色沉重的说:“这里很有可能是仙墟。”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原以为仙神覆灭之后,再难匿得仙踪神影,却未曾想竟然在这儿碰上了,多少人多少年,花开花落,几十代人寻找仙的踪迹,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找到。

这件事太重大了,如果传到仙门去,恐怕会让那些坐关深山不理红尘世事的老怪物们疯狂吧,那这世间就不会长久安宁了。

“我能感觉到这石壁上有种很微弱的力量,虽然微弱却很精纯,远远超过了我体内的灵气。就像是没有灵智的生命一样,生机勃勃。”云梦笙轻轻在石壁上抚摸,默默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清凉舒适,不染尘世的气息。

苏紫也把手搭在石壁上,她感觉那些气息对她的触碰很是欢喜雀跃,它们缠绕在苏紫指尖,舞动在她的掌心,最后悄悄的融入了她的灵气之中。

“入界者,死。”就在苏紫她们感受这石壁中那些气息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好熟悉的声音,苏紫回头。

“耳珠?怎么是你,耳珠。”

眼前与苏紫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儿,也满是诧异,“梳,梳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苏紫笑了,自从李府被毁,李府的人全部变成了鬼魅,她以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她梳子了。耳珠也在笑,重逢再见之喜,怎么会再遇到,本该轮回转世的人还弥留在这世上。

云梦笙打量着这个女孩儿,心中惊奇,竟然是天生灵体。云梦笙没跟苏紫讲过,其实还有一种灵体,那就是天生灵体,这种天生灵体之人,岁不过十二,病厄缠身,不日而亡。死后魂魄不归地府,吸收日精月华,灵气自生,形成灵体。因为世所罕见,十分难得,她认为苏紫此生都不会遇上,却没想到不但遇到,更是苏紫以前的伙伴。

“那天是你么?”

苏紫望着耳珠问道,耳珠点点头,然后说:“我没法出手帮你,我只能那样做。”

“那后来你去哪了?我走的时候还在李府找寻了一遍。”耳珠朝云梦笙看了一眼,“他说有比较强大的修士来了,让我赶紧走。”

“她?是外面那个红衣姐姐么?”苏紫以为耳珠说的是外面那些女鬼,耳珠摇摇头,“不,不是。你们快走吧,我怕他要回来了。”

苏紫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阵法之灵是不是在那里?”

“什么阵法之灵?”耳珠一脸茫然,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叫道,“不,那里什么都没有,快走,快走。”

说完用手来推苏紫,她面容惊恐,似乎在这水阙宫殿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云梦笙拉住苏紫的手朝下方的宫殿奔去,耳珠欲要拦住她们,云梦笙冷哼一声,一手甩出一道火网,再划出一行火焰浮文。

苏紫不忍的回头望去,哀求的看着云梦笙。她耳边传来云梦笙温柔的声音:“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只是将她困住,找到阵法之灵,解了师兄之困,她自然就得到解脱了。”苏紫看了困在火网中的耳珠一眼,略微宽了心,便与云梦笙齐齐向殿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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