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齐了东西,阿令用剪刀动作轻柔地剪开逐月身上已经被血浸透而贴在皮肤上的衣袍。
一道近一尺长的剑伤从他的左侧胸口划向右腰处,皮肉外翻,几乎深可见骨,难以想象,他是忍着多大的痛苦一直走上山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划伤,虽同样割破了血肉,比起这道伤口却显得不值一提。
阿令脸色寒了寒,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细致柔和,“幸好没有伤及要害,来得也算及时,这若是再耽搁下去,哪怕没被砍死,也要血流殆尽而死了!”
谢清疏眸中划过一抹痛色,负在身后的手微微蜷握成拳。
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腐肉,又用蓟草为他止住了血,阿令抬手探了一下逐月的额头,“如今还没发烫,不过看这伤势,多半是要烧起来的。我先给他配一副药喝下去,若是能不烧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再慢慢治吧。”
说完,她开始为逐月包扎伤口。
谢清疏颔首,一揖道:“多谢姑娘相救。日后若有在下能帮的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阿令却只是漠然扫了他一眼,“没指望你知恩图报,我也算半个大夫,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谢清疏闻言眉眼舒展开,带了笑意,“是,姑娘宅心仁厚,医者仁心。”
仅这一会儿工夫,他就看出了些门道儿,这姑娘似乎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而且还挺要面儿?
不过,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刚刚拒绝了谁的一个承诺?也罢,她不知情,自然不在意,不过自己却不能厚颜无耻地赖掉,还是那句话,若是有朝一日,她需要自己,他谢清疏定义不容辞。
果不其然,阿令说的不错,天微微亮的时候逐月突然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很是难熬。
阿令守在塌前,听见动静立刻惊醒过来。一抬眼,入目的就是逐月因为发烫而通红的脸。
她伸手试了试温度,面色变得凝重,起身走出房门。
她一走,一旁倚在桌边的谢清疏就睁开了一双好看的眸子,眼神清明,哪像刚醒过来的模样?
好半晌功夫,阿令端着木质托盘走进来,上头搁着一碗药和一块儿干净的帕子,看样子还是沾过水的。
她将帕子敷在逐月额上,而后头也不抬地道:“醒了?那就过来给他喂药。”
谢清疏一滞,喂药?他何曾干过伺候人的事?这怕是行不通。
“怎么?难不成要我喂?”阿令斜斜地瞧了他一眼,谢清疏瞬间头脑一热,“不,不是,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可是直至阿令把黑漆漆的瓷碗放在他手中,他仍旧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
阿令蹙眉,“……”
这人不会真的连喂药都不会吧?
她将药碗又端了回去,“算了,我……”
本想说“算了,我来吧”,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抢走了手中的碗。
“不必劳烦姑娘,我来就好。”谢清疏口中说的云淡风轻,看着逐月心底为难的要命,半晌终于狠下心来,暗道:“逐月,对不住了。”
他突然出手一手捏住逐月的两颊,一手捏着药碗,就这么将药灌了进去。
“咳,咳!”昏睡中的逐月不住地摇头挣扎、剧烈地咳起来。
阿令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