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听说楚门回来住,说什么也不回家。尹智让出自己的床给他,沈鸣提议他们三个一起打地铺。于奂躺在沙发上看着三个男人叽叽喳喳的样子,几次忍住笑。陈飞给她发了短信,意思是听说齐风被抓,周叔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可不可以出来见一面。
陈飞的车停在门口,于奂坐上副驾驶。两个人尴尬的沉默一会,“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比以前话更少了。”于奂不想让他为难,先开了口。
“你呢?以后想做些什么?”陈飞的语气有些犹豫。
于奂叹口气,“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你是要几年不见我吗?你和小梦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对吧?”
陈飞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柔软让人无法移开,“你会怨恨我爸吗?如果他在谋划者的行列中,你会恨我们的。”
一分钟变得很慢,在陈飞目光低垂的瞬间,于奂忘了应该做些什么。过了一会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握着陈飞的右手,“这就是我的回答。这些年我慢慢学会了一件事,宽容不容易,我愿意去尝试。和我一样在过去时间里,沉在深渊中无法上岸的人,也到了该觉醒的时候。忘掉心里的负担,回到你擅长的位置,别让小梦和沈鸣担心。作为一家之主,现在可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这是我爸捎给你的信。能让我知道里面的内容吗?”陈飞递给她信的同时又有些为难。
于奂微笑着很轻松的拆开信,白纸上面写着不后悔三个字。陈飞又想起一件事,“沈叔建了一个会所。齐风往那个地方带过几个人,里面的员工有一个人可以内部举报。韩松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嗯,我会和他说一声。尽量把你这一层关系保密。毕竟沈叔早晚还是会见面,也没必要一次性都得罪光。别有负担,工作那边安排好了?”于奂还是很在意他的工作。毕竟培养一名飞行员很不容易。
陈飞惭愧的笑了,“放心吧!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处理完手上的事,就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给家人留出自己的空间,你也回去吧!尹智进进出出好几回了。”
于奂抓着他的手腕,“一起进去吧!你有时间也常来玩。”
陈飞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惋惜,“下次吧!我会带着东西来看大家。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谢谢你的安慰,明白你的心意,我好像能喘口气了。”
于奂抱着他轻拍后背,“所有的坎儿都是自己逃避的借口,过了很久回头看看只不过是成长的分岔口。这是妈妈常安慰我说的话。因为是人,才会选择去原谅。也只有原谅,心才会变得舒服。生活才能继续下去。”得到安慰的两个人愉快的分开,踏上各自将要面对的坦途。
于奂一直在等陈觉的电话。儿子和女儿分别要独立生活离开他的身边。眼看着事业毁于一旦,他会找一个人发泄愤怒。那个人非她莫属。
尹智偷偷观察着她,楚门在昨晚就悄悄嘱咐他,一定要时刻跟着于奂,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诺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人全都扑在事业上,这个时机刚刚好。于奂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亮了起来,陈觉的电话号码跳动着。
“出来吧!就在你父亲出事的那条公路的尽头,山上有一座关公庙。就在那里见面吧!陈飞怀疑我是杀你爸的凶手,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说清楚。”陈觉的声音很低沉,不容对方犹豫的架势。
于奂慢慢坐起来,嘴角挂着胜利的微笑,“好。我现在就出发。”尹智从耳机里听到了全部内容,而她忘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电脑高手的弟弟。
开车走上熟悉的路。大概知道爸爸的三个朋友是策划案件的人,于奂无数次在黑夜开车走在这条路上。十年前,天色昏暗,路灯稀少,行车安全很差。在改善城市经济策划中,那条盘山公路成为计划的一部分。公路整修,加装防护网,增加照明路灯。
于奂看着两边绿油油的树,自言自语道:“真是散步的好天气。”无意间她看到了陈觉的车,一前一后混在车队中,陈觉打来电话。
“您就不能停车之后说事情吗?现在路上车这么多很危险。”于奂有些担心的左右瞭望。
陈觉嗤之以鼻,“原来你也有怕的情况。”他换了不屑的语气继续,“如果没有老周的多事,我也不会失去妻子十年时间。做生意,谁会按部就班?做点违规的事情很正常。一个单位没有两笔账本不是很奇怪吗?多少贪婪的人就等着拿钱去喂饱,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于奂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道歉的话。可这样侮辱曾经的朋友太过分了。“原来你是这么想曾经的朋友。没有赶走他,而是设计让他出了交通事故。或者说交通事故挽救了你们秘密没被公开?齐风早晚会说出幕后指使。罪状上面还要多添一笔是吗?”
“哼,齐风也是个笨蛋。沈建国还一直拿他撑腰,做了那么多显眼的事才会被你们盯上。是啊!十年,我准备忘记和老周的过去,妻子的自杀已经让我够痛苦了。可是十年之后你回来了!你爸的死带走我的妻子,你回来又带走我的儿子。不是我不仁慈,是你们根本不给自己机会!”陈觉说完一脚油门撞上于奂的车尾。他几次超车,趁车多时候偷偷落在她的车后。
于奂来不及反应被撞了一下。好在前面的车都在加速,她怕发生更大的事故,和陈觉玩起了追逐的戏码。而陈觉对这条路的状况不太掌握,自觉继续追下去要吃亏,就加速超车想要逃脱。
与此同时,接到尹智电话的韩松从另一条路去拦截陈觉。于奂紧紧跟在他的后面,车斗里的另一部手机闪耀着红色灯,里面植入的定位程序时刻更新在尹智的电脑上。终于经过几个弯道后,三辆车将陈觉的车逼停。这条充满危险的路,终于归于安宁。
韩松打开车门,招呼部下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将他带上车。在回去的路上,另一路同事打来电话,告诉他成功查封会所。楚门带着内部告发者和整理的材料到辖区报案。
陈梦成为于奂的代理律师,周强交通事故案的重审,相关人员的供述填补了证据链上的空缺。判决那天,于奂复印了一份判决书。陈梦和沈鸣说什么都要跟着到墓地,告诉泉下有知的叔叔阿姨,迟到的真相还有年轻一代请求原谅的心。陈飞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于奂,看着他们热情又抱歉的尴尬,她终于点头答应。
在他们打完招呼后,于奂坐在地上拿出那张复印后的判决书点燃,“爸,妈。现在能安歇了。爸爸骗了我十年,妈妈想了你十年。我在你们的生活中,究竟占了多少分量已经不重要了。在那边别吵架,我会经常过来看你们。有这么多朋友在我身边,你们就放心吧!”
于奂一只手撑着地,费力的站起来,眼前瞬间漆黑,“不远的地方,有个美食店。咱们一起到那里吃一顿吧!”
陈梦挎着沈鸣的胳膊走在最前面,“那说好了,我们跟着你的车,在前面带路喔!”
于奂顺手摸着胃部,打了一下陈飞,“小梦这么闹人,你是怎么披荆斩棘成为飞行员的?秦雅没有和你们联系吗?秦叔癌症保外就医,她一个人肯定很难熬。”
陈飞余光看着远处大树,秦雅戴着墨镜躲在那里。
三兄弟在这十年间涉及的经济违法案件还要慢慢调查。
尹智在楚门的帮助下开发了定位系统,可以用于病人和幼儿的走失情况,监控不清晰画面的处理功能,监控的汇总查询定位系统。
沈鸣仍然经营沈氏商场,重新换了名字心动城,投资人楚门偶尔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来了也只喝咖啡不谈工作。
陈飞回到航空公司继续当让人羡慕的机长。
陈梦开了律所又招了四位新毕业的实习律师一起创业。
于奂身体变得很不好,回到妈妈之前住的安养院调养身体。
按时睡觉按时吃饭,于奂的气色要比刚来的时候好。下午天气凉爽,于奂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韩松打来电话,“你最近可要抓紧时间看书,不要错过这次考试机会,否则我收你做关门弟子的事要泡汤,养老的问题就得你负责!”
于奂咧嘴笑的很勉强,声带有些沙哑,“放心。你让尹智带来的东西,我每天都在好好看。要是政审不过,可不关我的事。嘿嘿,最近有检查身体吗?肺和肝可不是轻易就能换一个的。你得把我培养成型,才能张罗退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开心。
楚门带着礼物和打包的饭菜看望她。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看夕阳,于奂吃的很开心,“不忙吗?又是会长,又要经营商城。还来看我,不会影响每天的工作吗?”
楚门看了一眼手机,无所谓的说:“那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做的很好啊!也不用我操心。你不在拳馆住,这几个小子总是来吃住,偶尔一起吵吵闹闹收拾卫生,才真感到生活还可以这么热闹。”
“谢谢你为我,还有大家做的一切。真想不到,我还能认识你这么有能力的大人物!要是我当初怂了,没有答应什么替身潜伏,也不会有这几年的经历。靠着你的人脉和仗义,帮了韩松不少忙吧?”于奂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回想过去的每一天都无限感慨。
此刻,应该好好为以后的生活,加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