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樱姑……小主!”一直趴在地上的付管家此时往前跪爬了几步,似乎犹豫了一下是要叫我姑娘好还是小主好,他挪到我的近前,“求小主饶恕内人的冒犯之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犯了庄规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理应惩罚,还应重罚!没有管教好儿子是付某的失职,请小主一同责罚!”
“相公!”付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丈夫。
“……但求小主看在我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的份上,饶了我儿一条性命吧!我儿他一时鬼迷心窍,付某保证今后定当严加看管!萧护卫已然重重惩罚过他了,求紫樱小主开恩,让付某带我儿去看大夫吧……再晚……再晚我儿可能……”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了起来。
“付管家,我为何要看在你们付家只有一根独苗的份上?与我何干?”早前干嘛去了,我冷哼道,“若你们儿子今日得手,你一句鬼迷心窍就能就此略过么?严加看管?哼,之前被逐出玄夜庄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严加看管一下?嗯?”
我撇一眼趴在刑台上的那个人,想起他恶心的作为和猥琐的嘴脸,恨不得撕下自己身上每一寸被他碰过的地方,若是今日真的被他……我不敢想象后果。指甲狠狠嵌进手掌心里,我才能压抑住些许仇恨。
“你放心吧付管家,我不会让他死的。”我看着付管家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恩戴德,刚想开口被我打断了。
“死了一了百了,还不如生不如死来的折磨不是么。”我看着付管家转为惊恐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淡淡地笑着。
“在座的都听清楚了,”我看着那个只剩了半口气的男人,阴测测地说道,“我要他此后一生再怎么想做那种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那趴着的残破躯体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身体眼不可见地颤抖了起来。嘴唇蠕动着却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往外吐着血水。
“崔师叔。”老顽童知道每次我这样喊他便是十分严肃认真的事了,从台阶上下来看向我。
“此人貌似在反抗之时,自己不小心摔倒在什么突出的岩石上,重要部位受到了重创,怕是,肯,定,要断子绝孙了。麻烦崔师叔别让他死了,死了,可就没意思了。”
“哎呀这没了命根子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还要给救活了,这真真是十分难得的病例了!老夫我最喜欢有挑战的事了!”老顽童十分兴奋到。
“小……小主,求小主开恩呐!”付管家不断磕头,身边的付夫人估计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我好心地提醒他:“付管家,要想你们付家不要断后,你还是趁现在多纳几房小妾,多生几个儿子才是正道。”
我懒得再与他们周旋,挥挥手示意护卫们把付管家和夫人扶出去,省的我看着心烦,转头对老顽童说:“麻烦崔师叔尽早让他能有力气开口说话,如此可好好问问,这玄夜庄里与之勾结的内鬼是谁,如何让一个明确禁止入庄的人通过层层把守进到内院,还这么凑巧地在荒无人烟的照菁院拦截到我的。”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萧坚皱眉十分抱歉地对我说:“是我思虑不周了,应该先审问一番的。”
我安慰道:“无碍,若是我也要先打上一番解气的,反正有崔师叔在,总能让他开口说话的。”
我让西京组留了几个人将那个刑台上的人抬到老顽童那,便让剩下的人散了,陈总管和常碧云都先后离开了。有些累了便让琳琅扶我进去休息。但陈朔东不肯走,留着一副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公子,虽然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很有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耐心地听你说话,所以麻烦你,有话趁现在。”
“紫樱……”他一脸复杂愧疚,周围的人诧异于我的态度。
我于台阶上猛地转身,有些凶狠的地朝陈朔东说:“陈公子可是觉得我恩将仇报了些?那麻烦陈公子问问你的父亲,我紫樱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并无得罪之处,还将商司这么大一块肥肉煮熟了送到他儿子,也就是你的嘴边,请问他到底是抱着怎么样歹毒的心理对我见死不救的?”
“你说陈总管见死不救?”萧坚似是压抑着什么,眼睛冒火地瞪着陈朔东。
“小主……”琳琅吃惊地向我求证。
陈朔东看了看萧坚紧握着的双拳和爆裂的青筋,有些尴尬,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我见状冷笑道:“原来你知道。”
他急切地抬头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父亲与我是一起要去库房查账的,他先我几步进了照菁院的庭院,我似乎听到是你的声音在呼救,我将将要进去时却见他退了出来神情有些古怪,与我说想起来在文鑫阁还有些事让我一同前往。我虽觉得奇怪但也未说什么,因为在玄夜庄里怎么可能有人需要求救,更不可能是你了,定是我听错了。
只不过刚往回走几步便听得一声男人的惨叫。按理说照菁院应该无人才是,加上父亲的怪异,我便执意返回瞧了一瞧,刚进院门我便看见那个……那个人是你,便急忙冲过去了。紫樱,我虽不知为何父亲要这么做,但是我和父亲事先并不晓得,而且……而且……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是绝不可能不救你的!”
他说的那声惨叫应该是我咬在那人手臂上的时候。
我眯眼瞧他,见他一脸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淡淡地对他说:“若查出来此事确实与你们父子无关,事实也真的如你所说,那陈公子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你父亲的事我可以不牵连你。但现在还请陈公子见谅,我想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说罢便不再理他进了寝屋关了门。他顿了一会便离去了。
从照菁院里付生见到陈总管的惊讶来看应不是他所为,况且若是他,便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出现。但凡事并非绝对,可能有我不清楚的内情。
我随后便吩咐萧坚派西京组暗中保护付管家的儿子。
“此事是陈氏父子所为么?”萧坚询问到。
“不知道,若是他们安排的,没必要将自己卷进来,但我莫名觉得陈总管不知为何总是对我有种隐隐的敌意,这或许是他的动机所在。幕后之人若想害死我有千百种方法,可是却是找人玷污我,可见幕后之人并不想我死,却是想让我名声扫地。陈总管虽不施以援手,却没必要如此,于他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因玄夜庄名声有损而被责怪治庄不力。陈朔东更是没有理由了。如此看来嫌疑最大的还是常碧芸。虽说我们没什么来往,但最初她是主上院里的一个丫鬟,是我将她调到艳娘那去的,指不定她现在独揽大权心怀怨恨,就伺机报复了。”
我顿了顿,说道:“你也派人盯着她一点,看有什么可疑的。不过毕竟她明面上是艳娘的人,暗地里是奚州那边的,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而且不排除是庄里别的什么人看我不顺眼,虽然我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什么人了。”
“嗯。”
“小……小主……琳琅有一事想说……”琳琅一副为难犹豫的样子。
“说吧。”
“此事……此事闹的这么大,于小主你的名声总是不好……是不是要想办法做些什么……遮掩过去?”
我一心只想抓住幕后操纵的人折磨一番好给我解气,确实没有想到这部分。不过……
“名声于我并无什么,人们爱嚼舌根便随他们去吧,世上最易操纵的是流言,最难把控的亦是流言。越想掩盖的东西,一旦被发现蛛丝马迹,就越会被抹黑夸大,我何必去操这个闲心。”
“若是……若是被主上知道了……”琳琅低头轻语。
我一愣,是啊,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
马上我就自嘲地笑了笑,我在想什么,他都不会回玄夜庄了,他都对我说了那些话了,我都告诉过自己不要再迷恋了,我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我假装没有听到琳琅的低喃,管自己进屋休息。
现在璟不在,但我有西京组拥护,可以说在玄夜庄里不论任何人都很难动我了。若非如此,恐怕今日这事我不仅难以查出幕后之人,恐怕连教训付管家的儿子也是不能了……既然他临走前这样误会于我,为何走的时候不把西京组收走只是抽调了一部分呢……只要西京组还是听命于我,便没人能正大光明的动我,我想在玄夜庄横行霸道几日便横行霸道几日。
可终究玄夜庄是不能待下去了,璟前脚刚走,就有人害我,再待下去我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住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而且我也不想待下去了……
翌日,我刚刚睡醒,琳琅便急急忙忙冲进来上起不接下气地跟我说:“小,小主,不,不好,了,付,付夫人,昨晚,在,在房中,上,上吊自杀了!”
“什么?”
“刚刚,被回去休息的付管家,发现的。”
“付管家昨晚不在房中么?”
琳琅大喘了几口,气顺了之后才对我说。
“付夫人昨日晕厥被送回房之后,便一直在房中休养,付管家在崔神医那……照顾他儿子,刚刚才回去休息。谁成想便发现了付夫人反锁了房门怎么叫都不应,怕出事便找了护院撞开门,于是就看到付夫人吊在悬梁上了。据说当时房间都是密闭的。付管家遭受双重打击当场就晕过去了。”
我大吃一惊,皱眉思索了一番,问琳琅:“你觉得付夫人这种人有可能自杀么?”
“嗯……有可能吧,毕竟唯一的儿子被……那个了,付家的香火算是断了,他这么宝贝她这个儿子,如今她儿子变成了这样,许是她心里无法承受吧。”
“但我觉得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太可能自己默默地吊死在自己房里。你忘了么,自从她儿子被逐出玄璟庄,她就将错全怪在我身上,各种刁难。即使昨天她儿子对我做出这种事被打断腿了,她还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就算她要自杀,不是应该要留点线索嫁祸于我么?现如今这种情况,若是扯上我,嫌疑可是很大呢,我想脱身都难。她这种睚眦必报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就算要死,应该也会想办法不让我好过,可是却安静地死在自己房中了,还房门紧锁。不觉得密室这种应该是凶手用来掩盖杀人事实而用的手段么。”
“小主,话虽这么说,可凶手要如何才能在封锁的寝屋里杀了人之后逃脱的呢?”
“我没去看过现场且又不是衙门里的捕快,找出凶手和作案手法并非我的职责。并且我只是认为付夫人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从而产生的怀疑罢了,并不是说付夫人就一定是他杀的。”
正说着萧坚从屋外敲门进来。
我直接对他说:“付夫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他点头略过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