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清泽收下了礼物,白婵的表情也柔和了些。
“现在就换了用吧。”白婵说道。
方清泽虽然还有些意外和疑惑,但在“惹谁都好,千万别惹白大小姐”的信念加持下,不敢不从。于是打开盒子,又掏出旧钱包,把现金、卡、证件等都换到新钱包里。
到底是高档货,黑色皮革的质地十分柔软,方清泽觉得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他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也没这个钱包贵,没法不觉得东西好。
电话响起,是周大少爷到了。
“听说我离开以后,你们在店里和曾家的人打架了?”周广坤兴致勃勃:“我走得真不是时候!”
方清泽拍了拍他:“第一,出手的是白大小姐,我可没动手;第二,你当时要是在的话,估计就打不起来了。”
周广坤回过神来:曾家的人不认识白婵,还能不认识自己?
像周大少爷这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你们俩走那么慢干什么?”白大小姐在前方站定,表示不满。
“来了来了!”周大少爷过来以后,已经陪逛了三家店。两手都是购物袋,实在没法走多快。
白婵脚步轻快,又走到前面去了。周广坤低声对方清泽抱怨道:“失策,我应该多叫两个跟班来的,陪女人逛街还真是件苦差事!”
“你那么多前任,没陪她们逛过街?”方清泽比较意外。
“我都是叫她们自己去逛,然后我就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坐着等。可对小婵不敢这样啊!”周广坤一脸的苦大仇深。
“逛街其实是件快乐的事情,如果有钱的话;反之,则是件痛苦的事情。”方清泽说道:“不记得在哪看到的这句话,当时觉得挺有道理的。”
“有个毛的道理!”周广坤没好气地说道:“说这话的肯定是个女的,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少爷我有的是钱,现在却觉得逛街明明就是件痛苦的事情!”
……
这三人组团逛街正逛得兴起的时候,周天宏已经回到了周家。
此时他正在亲手泡茶,神情专注,动作一丝不苟。烫茶具、赏茶、投茶、洗茶泡茶一系列流程过后,周天宏双手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地奉给端坐在上首的老人。
“父亲,请慢用。”
老人七十多岁年纪,须发已是白多黑少,但却是胸挺背直,精神矍铄。正是岭南周家的掌门人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微笑着接过儿子奉上的茶,轻轻揭盖,微微啜饮,然后连连点头:“论泡茶的手艺,这些个兄弟姐妹里头,还是你造诣最高啊。”
“只要父亲喜欢,儿子可以多抽时间给您泡茶。”
“那倒不必。”周老爷子笑道:“你正是慢慢接手周家的时候,要做的事情很多,不用花费过多时间陪我。”
“而且,再好的东西,天天享受也会厌的。像你现在这样,过个五六天来给我奉一次茶就挺好,每次我都能好好用心体验一下你的茶艺。”
周老爷子又抿了一口茶,闭上眼深深品味,过了一会睁开眼说道:“你今天是去赴曾家的赔罪宴了吧?”
“是的,但是今天有些节外生枝。”周天宏慢慢地把曾靖开罪白婵,自己严惩曾家的事说了。
“你是有什么想法,才特意来找我商量的吧?”周老爷子把喝光了的茶杯放下。
周天宏双手再奉上一杯,说道:“儿子确实有事难以决断,要请教父亲。”
“是因为白婵那小丫头?”
“是的。”周天宏略一犹豫,下定决心说道:“广坤和小婵的婚约,是您亲自订下;可如今儿子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需三思而行。”
“你在担心什么?”
“父亲明鉴,今天小婵的举动,儿子觉得有些过线了。她还没有正式成为我周家儿媳,就懂得以形势迫我作出严惩曾家的决定,恐怕不大妥当。”周天宏郑重说道。
“是处罚得罪她的曾家子弟,还是处罚整个曾家,无关紧要,并不是重点。儿子想说的是,小婵她若是进了周家的门,恐怕将来周家掌门的权柄,有旁落到她手上的可能。”
周老爷子眼睛一亮,捻着下颌的胡须,静静思索,不发一言。
周天宏继续说道:“父亲和我都是看着小婵长大的,对她的人品家世当然非常放心;又看到广坤和她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所以一直没有想得更深一层。”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却是让儿子突然想到了,这桩婚约,有可能会向着出乎我们意料的方向发展。”
“广坤从小在小婵面前,就被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长大了,对小婵也是又敬又怕。我原本以为,广坤飞扬跳脱,让小婵来管束一下,那也是好事。”
“但若是您百年之后,我亦垂垂老矣,而广坤多年习惯成自然,事事都要经小婵许可,那小婵岂不成为周家的太上掌门?”
“小婵若纯粹是周家的人,那也罢了。周家祖上,也曾经有过杰出的女性,能在男丁不旺时,把稳周家的舵。可小婵的背后,还有个郭家!而且郭家今天的规模,还在周家之上!”
“父亲,若是真到那一天,郭家发现可以通过小婵来控制周家,郭家难道能禁得住这个天大的诱惑?如果是我,必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把周家交给你,果然没有老糊涂选错人。”周老爷子欣慰地说道:“至少你这窥一斑而见全豹的眼光,就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稍作沉吟,周老爷子问道:“以你今天所见,小婵她已经有这个意识了?”
“小婵还年轻,她不会意识到这些。”周天宏摇头道:“儿子担心的,是将来形势会一步步地把她逼到那个位置。就像她今天只想要痛快出口气,却不经意把我逼迫到那个地步一样。”
“你怎么知道,小婵她不是故意造势逼迫你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她就是宁愿冒着要得罪我的风险,也要废了曾家。这两者孰轻孰重,相信小婵是分得清楚的。”周天宏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所预料的这一切,就必定会发生吗?”
“儿子不敢说必定如此。”周天宏沉着以对:“目前来看,只是有这样一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低。”
“既然有这个潜在的危机,儿子以为,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这个重心就在于广坤,他是未来的周家掌门,只要不是和小婵成婚,其他女子是无法掌控他的。”
“所以,若取消这桩婚约,周家未来的潜在危机就能消弭于无形之中,请父亲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