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箭术比试，令落雁声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到了中午，落雁神色坦然地坐了饭堂里最中心的饭桌，雁字号女童们也昂首挺胸地随着落雁一起入座。
凤九紧随其后，领着几个少女在落雁身旁的桌子上坐下。这般毫不掩饰的追随，也都落入众人眼底。
“凤九倒是手快的很，这么快就巴结上了。”鹊五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心里却后悔不迭。
早知道落雁手底功夫这般厉害，之前真不该出言开罪了她。
现在恩怨已经结下了，想示好也已经迟了……
莺八皱了皱眉：“我们两个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鹊五悻悻地低声说道：“鸾十一输了，凤九也投向了她那一边。落雁锋芒正盛，我们两个少不得要避让一阵子。”
“可是，我们两个昨天晚上当众说过，要和落雁比试。”莺八的脸皮没鹊五这么厚，有些为难地低声道：“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肯定会有人取笑我们两个。”
鹊五不以为意地应道：“取笑就取笑几句，闲言碎语又伤不到你我皮肉筋骨，管这些做什么。”
莺八很快被鹊五说服了。两人对视一眼，有默契地一起低头吃饭。
在众人艳羡眼热的目光下，雁二十六脸颊泛起红晕，扯着落雁的衣袖激动地低语：“落雁，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那是当然。
以前鸾十一在暗卫营里称王称霸，她刚一进暗卫营，就用精妙绝伦的箭术折服了鸾十一。这般高调出手，又有凤九表明诚服之意，怎么可能不惹人瞩目？
想来，短期之内是无人敢来招惹她了。
至于鹊五和莺八，落雁还没放在眼底。
论身手功夫，两人不及鸾十一。论眼光心计，又不及凤九。这样两个人，实在不配做她的对手。
落雁随意地笑了一笑：“我们坐在中心位置，有人多看几眼也是难免的。过几天你就习惯了。”
雁二十六还是难掩激动，兴奋地连连点头。
……
很快，几个教官也都知晓了此事，特意私下问了杜娘子：“听说鸾十一和新来那个叫落雁的比试箭术，最后竟是落雁赢了？”
杜娘子笑着叹道：“可不是么？我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目睹。这个落雁，年龄不大，着实是个练武天才。怪不得林大人也对她格外偏心。周月娘还私下收了她为徒，将软鞭功夫都传给了她。”
“这么好的苗子，就是我看着也有些心动了。”
杜娘子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也动了心思的教官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莫非你也想收了她做徒弟不成？”
“你那一手配制毒药的功夫是家传，素来不传外人。你当真舍得传给她？”
暗卫营里的教官大多是林武麾下的将士，这个杜娘子却是例外。她出身江湖草莽，配毒解毒的本事都是家传。
进了暗卫营之后，杜娘子负责的是督查监管的任务，那些不听话的，到了她手里，不出三天就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除此之外，杜娘子也会教授一些浅显的下毒技巧和配制简单的蒙汗药毒药之类的。暗卫门外出执行任务时，杜娘子也会额外给些致命的毒药。
不过，她真正的本事从未传给任何暗卫。
也因此，其他几个教官才会拿此事来打趣杜娘子。
杜娘子也只动了一回心思，闻言淡淡一笑：“落雁来的时日尚短，性情脾气还有待观察。现在暂且不考虑这些。等日后再说。”
合了她的眼缘，调教一二也无妨。
几个教官对视一眼，心中俱都觉得落雁的运气委实不错。
杜娘子这一身本事，哪怕学上点皮毛，也足以自保。若是有幸能得到杜娘子精心指点，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有杜娘子的话在前，几个教官对落雁也格外上心起来。平日训练时，少不得要多“打磨”她几分。训练的强度力度，远胜过普通暗卫。
落雁分明察觉到了教官们的有意为之，却一声没吭，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练武没有捷径。
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天才。
想要自保，想要自由，想要站的更高看的更远。她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
……
半个月后，林武亲自来了暗卫营，召来杜娘子询问新进女童们的训练情形。
杜娘子不吝夸赞：“这一批新来的暗卫，资质上佳，又老实听话，肯勤奋苦练。比前两年送来的好的多。尤其是领头的落雁，身手远胜众人，稍一点拨，就能举一反三。”
又将半个月前落雁和鸾十一比试一事说了一遍：“……鸾十一的箭术已经十分精湛，落雁比鸾十一更胜了一筹。”
“鸾十一经过此事之后，心性也沉稳了不少，最近练箭练的格外刻苦。”
“难得的是，落雁竟也没因此骄傲浮躁，每日至少练箭数百次。”
杜娘子对落雁赞不绝口。
林武听得暗暗点头，待杜娘子说完后便道：“你让人去将落雁叫来。”
很快，落雁便过来了。
“见过林大人。”落雁中规中矩地行了礼。
林武咳嗽一声，先塞了一封信过来：“这是京城那边送来的信。”
落雁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地收下了信。
林武照例吩咐了一句：“看完信，记得写一封回信。”
落雁照例露出一脸为难：“林大人，你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字还没认全，更未动手写过字，实在不会写信。”
林武忍住冷哼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吩咐杜娘子：“日后你每天抽些闲空，教她认字写字。”
进了暗卫营后，每天都有半个时辰识字的时间。不过，林武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要她单独给落雁开小灶了。
杜娘子下意识地瞄了落雁手中的信一眼，识趣地没有多问。
林武又说道：“随我去练箭场。”
这是要亲自指点她练箭了。
落雁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殷勤又讨好的笑容：“是，还请林大人多多指点。”
这时候倒是没忘拍马屁。
林武瞄了她一眼，将那一声轻哼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