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我静静的端着酒杯,将酸苦的红酒一饮而尽。
这副身体对酒精的分解能力实在太强,我不适应酒精的味道,但一杯饮尽,却像是喝了一杯水,毫无感觉。
“我当然知道宣传组不配称为四十四区的一部分。”我苦笑了一声,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而且,没有谁会比我更清楚,宣传组有多么可笑。
二人对坐,一言不发。
“对不起,”南宫轻轻咳嗽一声打破死寂,“你……怎么进四十四区的?”
“十岁那年,我从阴山下来,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时候我只懂理论知识。”想起十岁那年的事情,忽然觉得自己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补充道,“……我甚至不知,永生者有善恶之分。”
我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十几岁的时候,我饿极了,去墓地里找吃的。本想和墓主协商,只吃半个饼。……却没想到,我碰上个凶神恶煞的主,饼没有吃成,他反倒借了我的身子。”
“后来,每个月初七,他都会寻我,无论我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我,白天他不敢来犯,可太阳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亮着。一旦夜幕降临,我就不再是我。”
“夜晚,我的意识被他取而代之,我的身体被他操控。……我也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之后的某一天清晨,我伴随四十四区西边小楼窗边的阳光醒来。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被捉了。”
“常言道,降妖除魔。可见‘降’与‘除’最为重要。我清醒的瞬间,正巧一张灭魂符顺着我天灵盖而来。不过还好,我醒了他们不得下手。”
“再后来,他们才得知我被乘虚而入,便放过我。可是放过我,我又能去哪里。”
“我日日夜夜跪在队长的门前,求他收留我。我说我什么都能做,我和四十四区的人一样,我也有我的能力。”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狰狞的脸庞,那些冷嘲热讽。
舒展的指尖,渐渐紧握成拳。
我说:“后来队长收留了我,我留在了四十四区,宣传组。”
南宫忽然端起了桌上,我替他倒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或者,我应该叫你一声前辈。”我说。
南宫摆了摆手:“太见外,其实我也就是运气好了一点,比你早进去了一点……不过,你说你入四十四区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是。”
“怎么死的?”南宫的口吻听起来很随意,随意得有些太淡然,好像是在问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
“高级机密档案,我怎么会知道。你这种分钟以四百为金钱单位的人物,生死大事,我这个宣传部的清洁工哪能知道。”我道。
南宫捏着杯子,手指越发用力,他脸上透着几分骇人的白。
他在恐惧。
其实南宫是怎么死的,我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眼下,我并不打算告诉他。
“前辈,我的事情说完了,现在……归你了。”我抬着红酒的瓶身,暗红色液体翻涌在干净的高酒杯里,像是一朵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