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的日子里,前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常。后院虽然挂了喜庆的绸缎与灯笼,但依旧安静得多。
突然,一列列灯笼与火把突然闯入,像是一把锋利刀子,硬是将安静的后院扯开了个口子,哗哗人声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在哪?”
“那边!往那边跑了!快点跟上!”
“报,报告大人!”有侍卫来报。
“有话还不快步快讲!吞吞吐吐作甚?”步鸿飞脸色不善。
侍卫面露犹疑,步鸿飞意识到事情不妙。
步半雪在旁看着,默不作声。她知道,若步鸿飞让侍卫开口,一定没什么好消息,若不让侍卫开口,则更加显得丞相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腌臜事。
可步鸿飞为官多年,自然树敌不少,此时,可正有人巴不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丑。
“丞相大人说得极是。你这侍卫,怎么说话吞吞吐吐,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府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步半雪认得,接话这人是礼部周侍郎。前世季嘉誉哄骗她时候,曾让这周侍郎寻了工部的人给她做了不少小玩意。难不成,这季嘉誉竟龌龊到来掺和丞相府后院的争斗了?
随着周侍郎话落,人群中“嗡嗡”声起。
未免人群中再说出更不中听的话,扰了自己的“清名”,步鸿飞只能硬着头皮对跪着的侍卫道;“说!”
“大人,那宵小闯进了新夫人的房中,奴才们要去拿人,看门的刘婆婆却拦住我们不让进!”
“岂有起理!”步鸿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来是这绿帽子太过明晃晃的缘故。
说罢,便率先转身向后院走去。
众宾客唏嘘,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了。
步半雪跟随在后,心道果然如此。
徐氏在安排赵如依庭院的时候,虽心中嫉妒,但终究骑不到一家之主头上,故也只能妥协,将赵如依的院落暂时安排在离主院最近的翠梦居。
于是,没多久,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便来到了赵如依的院落前。
因着是大喜的日子,所以院门未锁。
一群人正要进去时,只听“哐啷”一声,有什么摔到地上。
众人寻声看去,见是个五十上下的妇人,脸上神色十分惊骇。
步半雪在心中冷笑一声,心道还真是徐氏母女惯用的伎俩,一点长进都没有。
“何事如此慌张!”步鸿飞斥道。
“老奴,老奴……”这妇人眼珠子乱转,一副不老实的模样,而后,竟然大声道:“回丞相大人,老奴正要去给赵姨娘打水净手!”
妇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像是在给什么人偷偷报信,众人哪有看不出来了。而她这番作为,更是此地无银了。
步鸿飞气得双手哆嗦,脸色越来越绿。
“老爷这是做什么?”
突然,人群后传来一个女声音。
众人回头,却见两个女子,其中年少那个与步鸿飞六分相似的,即便不认识的,也能将这两人的身份猜个七八分了。
两人走上前来。
“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老爷怎么一脸怒容,还……”徐氏看看周遭,故作不解道,“还带着宾客来了新娘子的院门前?”
步鸿飞冷冷瞥她一眼,甩袖朝院内走去。
看热闹的宾客们自是厚脸跟随。
看着一路畅通无阻的步鸿飞,步半雪不仅想到多年前,那一天,这个男人也是如此气势汹汹闯到母亲的屋子吧?然后不管青红皂白,只因自己面子受辱,便毫不留情将母亲关了起来,以至于母亲最后被毒害!实在可恨!这一世,她不仅要为自己复仇,母亲的那一份,她一样不会落下!
厢房房门紧紧关闭,就像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氏一个眼色,身后仆役便上前,“哐”地踹在门上。
大门应声而开。
又有两个婆子急冲冲进去,好似生怕煮熟的鸭飞走般,跑去床榻一把掀开了帘子。
只见,本应端坐在榻沿上等着夫君挑盖头的赵姨娘,竟早早钻入了床榻,裹上了被子,只留一头青丝在外面。
步鸿飞早已是怒不可遏。
徐氏自是了解他,知道他最受不得面子受损,此时若是捉住这赵姨娘和人通奸,别说入门了,不被乱棍打杀就是好的!当先上前一步,抓住被子就是狠狠一扯。
“这个贱……啊!!!!!!”
徐氏惊叫一声,向后退去,被步芷珊接住。
被子下哪有什么赵姨娘,分明是个裹着假发套。
“这……这怎么回事……”徐氏小声讷讷道。
步半雪趁众人看着徐氏,手指轻弹,一粒坚果轻轻敲在了厢房西侧的屏风架上。
随即,一阵细碎脚步声,走出个袅袅婷婷的人来。正是一身红色嫁衣的赵如依。
见赵如依衣裳完整,步鸿飞神色稍缓:“怎么跑那里去了。”
赵如依却未回答步鸿飞的话,而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老爷为妾身做主!”
“你先起来。”
“不,妾身不敢,除非老爷能答应为妾身做主!”赵如依声中隐有哭音。
步鸿飞顿时心软:“你先起来,为夫定为你做主。”
赵如依这才缓缓起身,从袖口中掏出个物事,拖在手帕之上,递给了步鸿飞。
“这是……”步鸿飞疑惑不解。
这是个荷包,步鸿飞自然认得,只是不知赵如依为什么拿这个出来。
“老爷可认得此物?”赵如依问。
步鸿飞摇头,刚要说未曾见过,却听身旁一声惊呼。
“啊!”正是步芷珊。
“如何?”步鸿飞问。
步芷珊一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只是时不时用眼瞥向步半雪。
看她这样,步鸿飞哪有不明白的。
步鸿飞正要开口,却见步半雪上前一步,仔细打量后,道:“果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