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临季声音不大,却是让她听得一清二楚,瞬间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和颜姒只觉得这个临季着实讨厌,明明这又不是她想要的,别人硬塞给她,她就要感恩戴德吗?
临季仿佛是将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顿时一阵神清气爽,笑得一如既往的恶劣,丝毫不顾她的心情,转身离开。
“宿主,您不必在意。”
突然,很久未开口的系统说话了,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许虚弱,却依旧强打起精神安慰道。
和颜姒站在原地,原本努力调节心情的她在听到这句安慰时立刻溃不成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最后倔强地仰头看天,努力将眼泪控回去。
“我没有介意,我就是……有些累了。”
最后,她轻轻开口,仿佛在自我安慰。
“嗯。”机械音依旧平稳而迟缓,“那个临季,身上的紫气不低,望宿主谨慎考虑。”
最后一个字音一落,仿佛消耗尽了它所有能量,再也没有任何声息,让和颜姒的心不由得揪紧。
紫气、又是紫气,要不是这个莫须有的东西,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攀附那些所谓权贵,真真是惹得一身骚。
阮棉依有些气闷,但是想到临季那副讨人嫌的嘴脸,不由得,她就有种非试试不可的心思。
她很想知道,像他那样心高气傲又恶劣至极的人,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光景。
“咳,先说好,这次不许打脸。”
另一边,燕祁看着支着头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临渊,默默吞了口口水,十分没有底气的讨价还价。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临渊轻轻挑了眉梢,带着少见的旖旎风情,燕祁顿时只觉得浑身都一麻,随即恶寒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人: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女人。”
“噌。”
剑出鞘的声音格外利落,不知何时一个人直接站在了他身后,杀意蔓延。
“哎别别别!尔无你小心点,你主子没让你真杀我!”
燕祁几乎是立刻站起来一下子奔到临渊身边,警惕地看着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尔无,却只见他略带疑惑地歪了歪头,看向自家主子,仿佛目带询问。
临渊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目光悠远而略微空洞,表情是霁月般的云淡风轻,思考了半晌才回答:
“如果你现在还不开口的话……”
“哎呀,那画卷里就一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真的,没别的!”
燕祁没等他说完,急吼吼地开口,面色幽怨又委屈,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些人武功比起他都不遑多让,干嘛要跟着这个临渊,他有什么好的,气死他了。
临渊眸子暗了暗,小姑娘,他又怎么不知是个小姑娘。
“没了?”
他语气依旧淡淡的,似是失望了太多次,已经可以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感情。
通常,不抱希望,才不会失望,不是吗?
燕祁看向尔无,见他大有磨刀霍霍向他来的架势,脸都皱了起来:
“还有什么啊?路上遇到个和画像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算不算?她好像还和那东锦皇帝认识呢!可把我坑坏了。”
“咔嚓。”
细微的声音短促一响,看过去时竟是临渊将整个扶手都掰断了,断痕处伸出数不尽的木刺,他却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燕祁也是愣了一下,想到这怕是临渊在关心自己,不由得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说是好兄弟嘛,我真的是被坑惨了,那东锦帝竟然直接把我关了起来和那姑娘说话,要不是我机智,早就被他们合伙骗了,呵,我跟你说,那天……”
对于他的迟钝,连尔无都要看不过去了,他将剑收入剑鞘,抱臂默默开口:
“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不过那个画像有可能是假的,哪有恰好就一样的人出现,啧,那东锦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燕祁砸吧着嘴,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画可能是假的,但人……肯定是真的。”
临渊仿佛喃喃自语地看向窗外,绿芽嫩枝头,鸟雀在其间窜动,不愁人间事。
“什么真的假的,不过那小姑娘人虽奸诈了点,一路上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燕祁皱着眉头,作为一个后来居上的人,他完全没有参与过五年前的事,自然对南玥毫无所知,有的不过是别人所说的只言片语。
当不得真。
不过他也并不喜欢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少女就是了,如果真有那样的人,这大陆怕都要跟她姓了,哪还有留下传说消失不见的道理。
“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六三吧?”
“你还吃过她做的饭?”
临渊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不紧不慢地与他展开了对话,最后仿佛不过是个普通的问句,却在燕祁傻了吧唧地点点头的下一秒,将他直接整个人从窗户扔了出去出去。
鸟雀惊成一片,扑簌着翅膀纷纷离开。
“以后这个人,不许进王府。”
临渊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依旧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很快就有人过来轻松拎着趴在地上的燕祁扔了出去。
看看,哪怕是他们王爷这般的人,不也同样堪不破情关吗?
“一个连花不珏都可以斩杀的人,竟然那么弱吗。”
临渊拿过一本书,看着上面有明显乱痕,摩挲着那些痕迹,仿佛在自言自语。
而在暗处的几个人暗戳戳笑着,笑自家王爷的天真与不自知。
他们一派岁月静好着,却不知燕祁的心中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那个在他眼里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运气好点被医治好的北渊王,竟然动作快到连他都无法反应过来的地步。
良久,当和颜姒同样从王府里出来时,便看到了一副震惊表情盯着王府的燕祁,仿佛要将其看穿。
“你怎么了?”
她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问道。
“颜姒,我想和你聊聊这王府以及……王爷。”
燕祁看见她,露出了一丝笑,却是显得无比凝重。
和颜姒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庄严大气的牌匾只写了“北渊王府”几个大字,那张牙舞爪的气势,像极了那个内敛而与他人不同的内心。
“好。”
她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邀约,硬要说的话,她同样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产生了好奇。
只不过这次,她可能要无数次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这么草率,让那个人堂而皇之再次回来,同时也让自己失去一切。
“宿主,您收拾包袱干嘛呀?”
好不容易回到镖局的南玥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此时又开始收拾包裹一副要走的姿态。
“之前不是说要去南晁见见世面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出发。”
南玥笑眯眯的,一副又打算仗剑天涯的模样。
“前段日子您还说要带着镖局里的几个人跟着武林人士去讨伐魔教呢?”
六三一脸不解,那猫瞳甚至与南玥眼睛有几分相似,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个燕祁,他都把花不珏干掉了,我们去也没什么用啊?”
南玥将小布包扎了个蝴蝶结背在背上,原本仙气出尘的气质一下子降了几分,仿佛一个离家出走的世家小姐。
“倒下一个魔教教主,还有千千万万个魔教教主,难不成宿主以为魔教会就此结束吗?”
六三严肃着一张脸,十分义正言辞地开口,仿佛十分为南玥着想。
南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小碎花布包结,仔仔细细思考了一下,煞有其事的点头:
“确实,打起来可以收获积分。”
六三呆了呆,可爱的猫头愣是僵硬了一下,背过身去讪讪开口: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玥笑了,想到她当初设想地仗剑走天涯,揉了揉六三的脑袋:
“你似乎越来越人性化了,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吧,我也很想见识见识。”
六三瞥了眼南玥,只觉得自家宿主千年来越发的沉稳温润了一些,当初还是个天天怨天尤人又懒又立的家伙,如今已经变得不似她了一般。
不过也是,哪有人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
南玥并没有放下自己的小布包,而是直接改变了行程,朝着那武林人士最常聚集的方向离开,走时没有一个人相送,悄无声息。
“照你那么说,那副画,确实有可能是假的。”
和颜姒此时与燕祁对坐,面前的茶水一丝未动,她只是紧蹙着眉头,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端的是深思的模样。
“那那个少女?”
燕祁有些不解,根本不明白临渊为何是那样一副表现,不由得追问道。
“你不了解墨子闻,当初我也算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和颜姒一手撑着头,想到时还有些咬牙,“他可不是个给假货随便糊弄的人。”
“他最大的乐趣,怕就是看到人,求而不得。”
燕祁愣住了,看着面前和颜姒稍显扭曲的表情,总觉得有些违和:
“好歹是一国皇帝,他不至于……”
“呵,他自己就是求而不得的正主,怕是心里难受着,就想让别人试试。”
率先打断了燕祁的话,和颜姒抬头盯着他,眼里全是认真:
“那个六三姑娘,虽有可能是假的,但是我们有必要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