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六三声音有些委屈又有些好奇,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从来都是好脾气的宿主,这次因为一个小孩失态了。
“六三,世界上可怜的人多得是,我不可能都救的过来。”南玥轻轻开口,抱着小孩边走边说,“可能真的被你带了这么久,有些圣母体质了,我就是看不过去,恩恩怨怨全都扯在孩子身上。”
“宿主,您这样是对的。”六三想了想,还是赞同道,“我以为一千多年,您的心早就麻木了。不过,如果这小孩是个熊孩子呢?”
南玥默了默,看着怀里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的小孩,语气稍微轻快了些,“熊孩子之所以熊,是因为他们父母。子不教父之过,恒古不变的道理。而这个孩子,他敢熊,我就敢揍。”
“您这是太久没有爱情滋润,想提前体验当妈人生吗?”六三看着仿佛慈母光环附体的南玥,忍不住开口。
南玥这下连脚步都顿住了,却不是因为六三的话,而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从外面回来还早,她一直开着视觉共享。
“六三啊,我觉得自己暴露了自己不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抱着小孩的南玥忍不住忧心,那个王爷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而且好像还生性多疑,完全是个猜不透的人,她今天好像玩脱了。
“宿主,我以为,您是知道,只是无所畏惧而已。”六三默默开口,“您没见我一直没出来找存在感吗?还不是因为怕被看到了。”
她好像,确实无所畏惧。南玥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怂是真怂。如果,王爷觉得她很可疑,不让她治病了,积分就没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王爷不要她了,她就相当于被皇宫扫地出门了,她再上哪去找这么一个不限制她自由还让她想去哪就去哪的皇宫差事?皇宫多好啊,每天一溜达,件件都是命案,处处都有病人,积分也不低。
南玥脸都垮了,掐着时间算了一下,视觉共享快结束了,按照自己现在不紧不慢的脚程,可能她回极乐宫的时候,就是结束的时候。
这个结束可真是一语双关,象征着时间的结束,也象征着自己的结束。南玥痛心疾首,她决定了,不管王爷做什么决定,她死乞白赖都要留下来,这小孩还要治,工作也不能丢,她一点也不介意坐实尔听的想法。
几乎用着瞬移到达宫殿的,在殿前显了形,南玥在门口踱着步子,挨到时间结束的那一刻,抱着孩子就冲了进去。
“王爷!”
这声音,让原本就躲在树上屋顶上的几个暗卫,都忍不住抖了抖,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戏班子演苦情戏时候的叫喊呢?特别是怀里,那个孩子,私生子?不会吧,王爷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个儿子。
临渊面无表情的朝着窗外,一动不动仿佛泥塑一般。
“咳,王爷,我回来了。”南玥也觉得自己失态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了个语气就开始说正事:“王爷,您也看到了吧,我擅自把那小孩带了回来,主要是我也没地方去。”
顿了顿,看着临渊依旧无动于衷,南玥自己都觉得尴尬了,毕竟是自己死皮赖脸要给人治病,现在还死皮赖脸带了人回来,她绞尽脑汁斟酌着继续开口:“那个,孩子我来救,我治好他就送他回去,最多就待一天!”
终于,临渊转向了她,良久才开口:“南玥,你长什么样子呢?”
别人都可以看到,理所当然可以看到的,他看不到。人是会越来越贪婪的,他原本只觉得看别人看着的世界很新奇,通过别人的眼睛认识这个好像他看来一直灰蒙蒙的世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不过才一段时间,他好像就开始害怕了,害怕再也看不到怎么办,害怕又回归之前的情况,甚至在象征结束时那些模模糊糊的黑影,让他没有来的心慌。
可此时此刻,比起那些,他更想知道现在这个和她近在咫尺的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南玥:“嗯?”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本以为这个别扭的人会把她扫地出门之类的,或者像那些虐人故事里和她来一段苦情戏你信我我不信你之类的剧情之类的。千万种想象结果,她都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王爷,我长得挺好看的,有首诗怎么说来着?皮肤白,杏核眼,樱桃小嘴一点点;挺琼鼻,白玉耳,还有两个麻花辫。”南玥不要脸的用打油诗自夸,“除了麻花辫,我觉得我其他也就这样了。”
“胡闹。”原本不安的心就被这么几句耍聪明的话给抹平了,临渊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这个孩子,应是本王的十三弟。”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南玥一愣,乖巧的没有说话,她可不知道如果她打断了这次,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听到了。
“咳咳。”有些难受的咳嗽两声,临渊继续开口,“十三生母早逝,雪妃多年无子,近期听说她想抱养十三,说是自己老了,也想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有个盼头。”
临渊说话虽然极力掩饰,却也不难听出他吐字艰难。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南玥是谁,她若是想,连他们体内毒在哪里,她都能看出来。
“唔,也就是说有人不想雪妃好过咯。”南玥直言出心里所想,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又有些心疼。这后宫的女人,斗起来真是血雨腥风,最容易死的,就是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嗯。”临渊转回脸,摸索着拿起一本书,手指慢慢拂过书页,一字一字辨认着,不再开口。
南玥看着就觉得心酸,一个两个的,都是可怜人。但是,她并不想跟他读书。那种氛围极好的暗生情愫的事情,她虽然蠢蠢欲动想试着撩拨一下,又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不如等以后他的真命天女来两个人慢慢磨。
“宿主,检测到临渊体内的毒素蔓延速度加快了,您为什么不先治疗他体内的毒呢?”六三开了检测,看着自家宿主满脸慈爱看着怀里的小孩,忍不住开口提醒。
“他体内的毒还可以撑两年,”南玥毫不在意的开口,“我把握的好。他如今隔三差五泡的药浴吃的药与解毒用的药有些相冲,一项一项来,这种事急不得。”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你不觉得可怜了?”六三有点不可置信,它之前还觉得自家宿主挺在意这王爷身体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利用价值居多吧。
“你不觉得我怀里的小孩更可怜?”南玥已经出了门,今天不用给临渊针灸也不用药浴,恰好空出时间救这个小孩。
六三:“是这个理。”
于是,南玥回房关上门,一忙活就是近两个时辰,中途小孩有醒来的迹象,她怕他害怕,又给他弄晕过去了。
直到给他处理完伤口,又重新诊脉后,南玥才瘫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完全没想到这皇后这么防备雪妃,”南玥看着睡着的十三皇子,缓过气来跟六三聊着:“不过一个小孩子,下毒、划脸、沉塘,真是一个没少。”
六三一愣,惊讶地飞出南玥的识海,扑闪着小翅膀就在十三的上空转圈圈。“竟然还被下毒了?刚才光顾着看了,没来得及检测。”
“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南玥弯了弯眼睛,看起来像猫儿一般,“只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夹在一起,估计也够这小孩自闭很久了。”
“毒是解了吗?”
“解了,体内还残存了一些,大概一个星期,慢慢用药化掉就好了。”
一人一蛋还在聊着,床上的人却猛地睁开眼睛,那模样,不像是自然醒,倒像是一直在找机会,一定要醒过来一般。
然后,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诡异起来。
“六三,我刚刚说话,应该是用脑子说的吧,没出声吧?”南玥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被人当神经病。
“我觉得没有。”六三嫌弃的豆豆眼都更小了。
“咳咳,感觉怎么样。”
率先打破沉默,南玥一手握空拳抵在唇边,可床上的小孩只是看着她,由于脸上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除了他眨巴的眼睛,看不出丝毫表情。
“谢谢你救了我。”
似乎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小孩有些吃力的开口,这一说话牵动了脸上错综复杂的伤,他又紧接着倒吸了口凉气,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脸上已经被划的看不出是个人脸了。”南玥看着他,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清楚了他现在的状况,看着眼神里明显透露出绝望的小孩,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量帮你,但是不一定能达到完美。”
“你是大夫?”小孩低落的情绪似乎有些缓解,说话声音很低,但语气里明显带着狐疑。不过,倒是刻意让自己说话幅度没那么大,不至于影响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
“我是,嗯。”南玥仿佛为了自我肯定一般的点头,“我的医术勉勉强强算是少有的,你别担心,不会让你带着可怕的疤痕过一辈子。而且说不定,你有机会完全复原容貌。”
“宿主,你这不是在骗人吗?”六三原本还在点头,觉得自家宿主总算谦虚了一点,没想到话锋一转,夸海口自大的毛病一点没改。
南玥没有理会六三,看着小孩越发不信的眼神,接着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掩盖住你的伤疤几个月就可以,彻底根治或许得需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