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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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在家休养半个月，现在又恢复原状了。”伊姐一面盘点库存，一面看着和半个月之前没有半点不同的子薇叹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到现在的。”子薇抬手拿掉旧的粘鼠板，随手扔进垃圾桶。眼见此情此景，伊姐只想一巴掌把眼前这个身披女人皮的存在扇到爪哇国去！
“就是这么过到现在的啊。”子薇答道：“有了身份证之后，我就开始做兼职。后来上了大学，基本上是半工半读。最忙的时候，我曾经三天没洗脸刷牙。”铺好新的粘鼠板，子薇扭头看向伊姐的方向。此时伊姐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宝慧和洋仔。“夏哥，你，强！”扔出这句话，宝慧飞快地跑走，洋仔也以最快速度抱起垃圾桶逃之夭夭。子薇扶额：“就知道会这样。。。。。。，不过没办法，要不是这么说，恐怕又会有人说我的头30年足够参加选秀节目去赚同情分。那种感觉，我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此时正值炎夏，在库房里爬上爬下不过几次便是汗流如雨下。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子薇也有些无奈——难道真的要穿那件樱粉色的上衣出现在店里吗？！最终，在几次“天人交战”之后，子薇选择接受现实，认命地换了衣服。原因无他，在工作地点不穿工装最多就是罚款、扣奖金，而在工作时间没有及时出现在工作区域会直接导致自己的顾客会被其他销售顾问接待，此时正值旺季，倘若产生销售，这是会严重影响自己钱袋子的！
子薇自认为从小就是“女扮男装”、“不修边幅”的自己没什么可取之处，特别是配上自己平日里“凶巴巴”的表情，要是真的有人盯着她看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看自己不顺眼、找打架，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几乎绝迹，二、对方想要自己购买他手中的商品，比如：洗发水、洗衣粉、染发剂等等。子薇关好员工更衣室的门，照旧到自己负责的区域接待顾客，并没有注意到伊姐众人惊讶的神色。
下班之后，子薇照例要去做兼职。在公交站候车时，子薇心里满是开心和诧异——“今天的业绩真不错，到了发薪日又可以买材料调酒了。”“宝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双眼睛不错神的看着我，我不过是没穿工装啊。至于那么专注吗？”“洋仔也是，没事儿就看我，这混球和我几乎天天见！我从库房里出来时特地照了镜子，脸上没有脏东西啊。”“更让人搞不懂的是保洁阿姨，拎着拖把围着我负责的那块地方转，应该是今天顾客比往日多弄脏了地面吧，那也用不着一直擦啊，地砖都快擦抛光了”。。。。。。
可惜现实并没有给子薇太长的吐槽时间，到了做兼职调酒师的音乐酒吧，吧台前坐着的顾客瞬间让子薇有了“世界这么小，怎么到哪都能遇到他”的感慨。只见尚莱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抬眼看着子薇说：“看来给你缝针的医生手法确实不错，昨天拆了线，今天就能四处走了。”“你少阴阳怪气的说这些，尚医生平日不是最鄙视酒吧，恨不能绕路走。”子薇上前反唇相讥“怎的？今天这是又出来借酒浇愁了？”“我怎样用不着你来说，你先看看你自己，以为换身衣服就能充人样了吗？”尚莱的眼中多了一丝迷离，少了几分清醒。子薇突然意识到，尚莱他。。。。。。又喝醉了。
喝醉的人有些举动是没法用常理推断的。假如是子薇喝醉了，她会很安静地坐在一处，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人；李哲则是倒头就睡、从不吵闹。可是面对喝醉的尚莱，子薇却有些头疼。尚莱是典型的“一杯疯”，如果近期他的情绪没有异常，可能“疯”得轻一些，最多也不过是拉着你得吧得吧说个没完。可今天刚好是尚莱的生日同时也是尚莱父亲的忌日，要说他能做到情绪平和，子薇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子薇只得请保安将尚莱带到别处，再开始自己的工作。可惜今天是工作日，晚上出来享受夜生活的人并不多，加之子薇兼职的这家音乐酒吧位置一非闹市、二非旺铺，使得原本就有些客流偏少的酒吧更是门可罗雀。此时店内除了吧台灯火通明，卡座的位置已然埋在流淌着淡淡马天尼酒香的暗处，配合着音响里幽幽的爵士乐声，已然有了几分M国作家笔下地中海酒吧的意境。子薇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后，拿起一块老冰，打算雕个冰球打发时间。和旁人选择用冰凿雕冰不同，子薇更喜欢用刀子。她很享受冰屑在指尖飞舞的感觉，也很喜欢从手指传来的点点凉气。
当下冰球搭配威士忌鸡尾酒已蔚然成风，作为一个浸淫调酒世界近10年的存在，子薇更懂其中兴味所在。盛在杯子里的冰球上布满细微的刀痕，映着吧台顶部流泻而下的灯光更显得晶莹剔透，调酒壶里放入威士忌和苦艾酒，挤入柠檬汁。此时酒吧里最后一位客人已经离去，子薇兴致颇高的盖好调酒壶，随手向上一抛，调酒壶随着店里的爵士乐翻上翻下，在空中划出让人目眩神迷的弧线。待到音符落下，子薇接住调酒壶，打开盖子垫好过滤网将琥珀色的酒液倾倒而出。“这样炎热的天气，不喝一杯，怎么对得起自己。”一面这样想着，子薇将酒杯托在手中，细细端详杯子上弥散的丝丝凉气和杯子里轻轻晃动的醇香液体。子薇正待品味一番，杯子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手，将杯口笼得严实。
“看来你是真的不长记性”头顶熟悉的声音响起，子薇这时才想起来尚莱还没走。她抬眼看了看尚莱的眼神，确定他应该是酒醒了。此时尚莱恢复了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之前的“一杯疯”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盯着子薇的发顶，凉凉地开口：“身上有伤口起码一个月都要禁酒，你可真是嫌自己命长啊，刚拆线就敢喝威士忌系列。”“我不是你，谢谢，尚医生少以己度人了。不过是喝一杯，又不是买醉，干嘛那么认真啊。”子薇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答道：“12点已经过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啊。。。。。。”“少转移话题，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尚莱的声线依旧是那般平缓，可流入子薇耳中却多了几分质问的意味，这种不快的感觉让她暗中皱了皱眉。
“从小有些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就算你拼尽全力想要逃脱到了最后恐怕也是徒劳。就像你，毕业这么多年，还是恨不得24小时不休息，一天巴不得打三份工，和以前一样的毫无长进。”尚莱对子薇不快的表情恍若未见，继续说：“所以说啊，子薇。。。。。。”“别叫我子薇，尚莱，你今天是皮痒了还是被酒精烧坏了脑子！”子薇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将酒杯轻轻放在吧台上，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却在杯口上来回摩挲，似是下一秒就要抄起杯子向尚莱的头上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