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子薇从店里离开前往市中心的胡桃酒吧，也就是她做兼职的地方。她很意外的看着外边已经暗下去的天空，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惊讶的发现时间已经是12月23日。“居然冬至了，难怪今天中午宝慧她们急着订饺子外卖。”子薇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向公交车站。远处CBD的灯光通明，几座大厦上的流星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光线，恍若点点星火吸引着贪慕光和热的飞蛾向它靠近。子薇拢了拢领口，呼出一口白气，“好凉的风，看样子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是叫出租……算了，又不是没有公交。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子薇打定主意，誓要将省钱进行到底。可是当她看到手机上收到的信息时，子薇脸上的表情险些失控——“阿夏，今天是冬至，也是我的生日。这边去胡桃酒吧了，还有尚莱那小正经也来了。一会儿见，么么哒~”。子薇用了很大力气平复了心情，但还是被赵恪的这个信息惊得不轻。她可不想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两个酒品差到海平面之下的两个大龄儿童。特别是上次亲眼再次目睹尚莱醉后的所作所为，子薇更是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是再遇到这两个人喝醉，她一定转身就走，坚决装作不认识！
只是今天赵恪和尚莱都很让人放心，安静得让子薇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赵恪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玩弄着脖子上崭新围巾下方的穗子，两条腿悬在椅子外边很是惬意的晃悠。尚莱面前放着纸和笔，似是找到灵感一般的伏案疾书，时不时嘴唇还会轻轻的翕动一阵，看上去应该是在推算什么。
“上次看到这样的情形，应该是高考结束的时候吧。仔细想想，也将近十年了呢。”子薇如是想，“那时赵恪就是这样坐在学校操场角落的双杠上，尚莱那假正经也是这样，拿着本子在那狂写狂记。没记错的话，赵恪当时看见我还跟我打了招呼，说了……”。
“阿夏，你来了。”赵恪从椅子上跳下，笑呵呵地跑到子薇面前，“今天我过生日，要不要给我打打折？听说你工作的这家店，是有生日特惠的。”子薇抬眼盯着赵恪看了一会儿，冷淡的声音响起：“生日特惠是有的，不过是加送点东西，你确定要？”“嗯，要的。阿夏最好了！”赵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被挠了下巴十分享受的猫儿。子薇转身走进吧台，脱去厚重的冬衣，露出米色的打底衫和浅灰色的长裤。她抬手从领口拔下两个发夹，夹住已经有些凌乱的刘海，回手拿起她的调酒工具，扬声问还在吧台边上傻呆呆坐着的两个人：“还是老样子吗？”
赵恪很是高兴的说和以前一样。尚莱却还是一副“思想者”的样子，他眼前摆着笔和纸，纸上凌乱的画着一些数字和符号，眼神有些呆滞的盯着纸上的一处空白，对外界的声响统统充耳不闻，直接沉溺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子薇重重的将一杯上边盖着一层冰奶油的特调爱尔兰咖啡放在他面前发出的“砰”一声将他一下震醒。“哎，回神了。”子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后伸出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尚莱很想白她一眼，因为这种确定人是否酒醉的方法他觉得非常的傻，但还是选择放缓了语气说：“一。你别这么问我，我还没喝酒。”听见尚莱好声好气的说话，子薇觉得今天真的很不正常——赵恪那副神态就是有事情想说但不能说，尚莱更是古怪得说话都不对劲，还有门口保安Youto那一脸八卦的表情！她将一杯新调好的威士忌水割推到赵恪面前，单手扶着吧台向前倾身，两眼盯着赵恪那双略带几分慌乱的猫儿眼，一字一顿的问：“今天的赠品准备要什么？本店新出的炭烤虾饼还是招牌小吃凉、拌、梭、子、蟹？”赵恪似是没听出来子薇言语中的怒意，抿了一口威士忌，笑着回了一句：“阿夏，你忘了尚莱那小子不能吃海鲜啦。赠品换成别的吧，我看阿夏最拿手的可乐鸡翅就不错。”
子薇一直觉得赵恪只是嘴贱，但没想到他嘴贱发功竟然如此不分场合。当即勾起一抹公式化的笑，右手飞快的捏住赵恪的耳朵向外狠狠一拧！“可乐鸡翅本店不卖，要是实在想吃的话，出门右转不送。”赵恪脸上留下一溜汗水，忍着疼痛拉出一个比哭还惨烈的笑脸来，“阿夏，开玩笑的，店里不是有奥尔良烤翅吗，来两份就行了。还有，今天阿夏调的水割真好，用的是上了年份的威士忌，味道真是不一样……”
眼见子薇转身去准备小食，赵恪松了口气。他扭头看向还在用吸管吸咖啡的尚莱，难得正了神色，“我知道的全都和你说了，你也看见了，我喜欢阿夏。”赵恪晃了晃杯子，看着杯中澄澈的液体继续说：“但是我知道我和阿夏是不可能的，她的家世注定了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所以作为朋友我也想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就请做好‘被拖累’的觉悟，不要到了最后指着阿夏说她不对。”赵恪的眼睛一反平日的懒散和闲适，变得锐利。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尚莱，拍了拍尚莱的肩：“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因为‘被拖累’对阿夏不好，别怪我帮着阿夏一起揍你。虽然我段位没有你高，实力也不如阿夏，但给你添添堵还是能做到的。”
听着赵恪的话，尚莱很清楚也很明白他的用意。相识多年，赵恪一直对子薇倾慕有加，而子薇也拿赵恪当蓝颜知己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要不是子薇的家世实在是过于混乱，容易影响赵叔的仕途，赵恪早就死皮赖脸的上前把人连盆抱走了。赵恪对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朋友之间的侃侃而谈，倒像是一个将心头好托付于他的男人对他的警告。
尚莱点了点头，“自从我父亲自杀之后，先前他留给我的人脉也统统拒绝了我的求助。现在的我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她能看上我？”赵恪恢复了往日的懒散，一手揽过尚莱的肩，“萝卜啊萝卜，你就是太自负接受不了自己不好。根据我对阿夏的了解，她是宁可穷着单身也不会做出为财出卖底线的事的那种人。她是爱财，但你见过她有了身份证之后向教练要钱吗？没有吧。”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割，靠在尚莱的肩头嘟囔着：“阿夏她喜欢钱，喜欢练功。不过是因为这两样东西能让她觉得安全，你要是也能让她觉得安全，估计她会喜欢你的。我也不指望别的，阿夏能幸福我就开心了。你别告诉她我喜欢她，她会骂咱俩有病的……”
待子薇端着小食回来的时候，保安Youto一脸兴奋的和她说：“喂，Sakula现在的人真的好开放的，你看那两位，不会是……吧。”子薇顺着保安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赵恪枕在尚莱的肩膀上，很是“小鸟依人”的样子，尚莱眼中有几分迷惑，但还是伸出手稳住赵恪的身形不让他掉在地上。子薇心中猜出了大概情况，但还是被眼前的状况气到冒烟——这两人又喝多了！她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叫保安把那两位看起来“伤风败俗”的人直接送去了闲置的卡座，至于费用嘛，子薇暗暗搓了搓手：“叫你们两个不长记性，休息费坚决收双倍的！不过今天尚莱的爱尔兰咖啡里我没加酒啊，这都能醉，服了。”
想到这里，子薇也不做过多纠结，直接拿起鸡翅——先解决宵夜问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