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怎么打啊，豌豆机关射手真是太可恶了，我的僵尸连一半都过不去！”精卫的传音大呼小叫地涌进陈屿脑海里，和讲堂上教授的声音混作一团，乱哄哄的。
此时，她正坐在窗台边，借着窗帘的遮挡玩着游戏。
这还是陈屿怕老师同学发现一个手机在空中飘来飘去，强烈要求之下，大小姐才不情不愿挪过去的。
“……”眼下，陈屿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
本来以为精卫至少会低迷个两三天，结果用他手机发现了一个叫作僵尸大战植物的新游戏，兴致勃勃玩了一下午，立马走出悲伤了。
“陈屿，快教教我。”精卫微笑着吩咐道。
在上次她这么笑过之后，在一教室众目睽睽之下，往授课老师的头上扔了一个盆骨标本。
“……先杀奶妈啊，你放一个弓箭手僵尸，把后排向日葵切了。”陈屿痛苦地指导。
如果时间飞回数天的从前，和精卫结契之前，他一定会坚决地问清楚，是否结契还需要当某大小姐的百科全书，请问一整套服务中，是否包括教她打游戏，上贡自己的手机电脑，和每顿饭点五个大菜。
然后坚决地拒绝这个不平等条约。
任性。骄傲。暴力。这家伙真是除了外表之外，找不出任何优点。
……
“陈屿，那几个女性人族身上穿的是什么？”
回家路上，陈屿在红灯前停下自行车，回头一瞧，马路对面的几个高中生女孩正鬼头鬼脑地探头看他。
几个女孩看见他回头，纷纷窃笑起来，似乎刚才在聊些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呃……”陈屿略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低声回答，“是高中制服，上高中的学生们统一的衣服。”
现代人类的生活质量比起十几年前又进步了许多，华国大部分城市的高中校服不再是从前蓝白相间，又肥又大的运动款式。
眼下，他们看到的高中制服是的浅米白格纹裙和仿西装的小外套，穿在娇小的高中女孩身上显得很可爱。
精卫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陈屿回到家后，想起中午在食堂，精卫得出楚夕岚是祖人后裔的结论。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得给对方发个短信。
趁着精卫下楼跟着许妗一起看八点档的《出门的诱惑》——听说是一部面向家庭主妇的伦理言情大型电视剧，在这个当口，陈屿终于能用上一会儿自己的手机。
“如果近期身上出现什么异常，请与我联系。陈屿”
回复来得很快，几乎是在一分钟后，他就收到了楚夕岚的回信。
“好，多谢”
陈屿不禁郁闷，楚夕岚这沉默寡言的性格……不知道是有异常还是没异常的意思。
不过，改变到底如何发生，还是要看对方前人结契的那位祖神是什么能力。
就像自己在结契之后，会对鸟类造成天然的威慑，还可以小范围的操控重力。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刚刚与掌握重力的精卫结契的自己，身体素质在结契之前就变强了呢？
他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晚点问精卫比较靠谱，估计要等到十点钟黄金档播完了。
一个小时后。
当陈屿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差点把下巴惊掉。
方才还在脑海中盘旋不散的疑问，更是直接被吓得抛诸脑后。
精卫站在他的床上，还是那副黑发赤足的样子，但身上那条轻纱似的鲜红如血的长裙消失不见了。
当然，不是没穿衣服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幻化出了一件鲜艳的紫色大码T恤，下身是条粉蓝色的超短牛仔裤。
虽然这一身看上去不是特别有品位，但……陈屿看了一眼对方修长雪白的大腿，不禁想要夸奖一下设计出这套没品穿搭的没品设计师。
平时穿着古装看不出来，这条牛仔短裤真是格外精髓地凸显出了精卫腰细腿长的身材优势——应该说，她的身材本就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缺点，上身与两条腿的比例无限接近于古往今来设计巨匠们最为推崇的美学黄金分割比。
炎帝生这个女儿的时候估计吃的不错……
下一秒，精卫一个转身，露出背上更加惊煞眼球的四个繁体大字：“全员恶人”。
陈屿缓缓把自己脱臼的下巴扶了回去。
平静地问：“你从哪儿看来的这套衣服？”
“你妈和你姐聊到的，说是十年前可流行了一阵儿呢。”精卫从床上赤足跳下去，心情似乎很是雀跃，像只鲜艳的紫色小鸟，“这个“全员恶人”，我觉得不错，符合我的人设。”
是啊，你要是再穿个豆豆鞋，叼根社会烟就更符合了……
陈屿顿了顿，说：“好看。”
然后面无表情地啪啪鼓掌。
“得了，我能感觉到，你觉得不好。”精卫撇嘴，一个晃身，仿佛灰姑娘教母的荧光棒似的，那套T恤短裤的套装转瞬间如烟雾消散。
在陈屿反复纠结看还是不看的矛盾目光下，逐渐幻化成新的衣服。
她再次穿上的，是回家路上和陈屿一同看到的学生制服。
似乎是嫌原本的颜色太素淡，同样的款式，精卫将其改成了复古的砖红色。
上身是丝绸短衬，搭配深黑的蝴蝶状小领结，下身是刚刚及膝的格纹暗红的百褶短裙，乳白色的短袜包裹住线条圆润的纤细小腿。
红晶般的眼瞳骨碌一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双黑色小皮鞋。她有些不习惯地把鞋子穿上，抬头转了一圈，打量着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谓身形娇小，其实是与她的巨鸟状态下的庞大体型对比之下显得娇小罢了。
踩进了低跟的小皮鞋之后，陈屿发现，其实精卫的身高在人类女孩中并不算矮，甚至可以说是比较高挑，但在穿上校服之后，却也不太像是个高中生。
因为她实在是……长得过于漂亮。
陈屿的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好看的姑娘，但单从五官而言，迄今为止，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可与精卫相比的。
就如他姐姐——陈静姝的美，是温柔婉约、眼波如绻，叫百炼钢都要化作绕指柔的美。
从小到大，陈静姝出门买菜时，只消她咬着嘴唇，为难地看一眼商贩，对面基本都会禁不住地断崖大砍价。
而楚夕岚是高岭上的孤花，花瓣片片锋利如刀，又清冷如凌波仙子。只可远观，连接近都难以做到。
但她越是冷漠推拒，就越是令人心痒痒地想知道在这层冰川下埋藏着的，会是怎样的风情。
剩下的江美清和韩语，也是一等一的出色美人。
一个美艳绝伦，一头瀑布似的黑色大波浪长发，颦笑间仿佛海妖塞壬摄人心魄，另一个古灵精怪，眼瞳如同初生小兽般澄澈，天生一副无辜烂漫的模样，令人看不到她目光中的狡黠。
女孩们都是造物主的杰作，美得各式各样。但精卫与她们又有不同。
看到精卫的第一眼，陈屿一个从小到大见惯美色当前的人都有些晃神。
那精雕细琢的五官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也不需要任何的雕饰。
那种容颜像是不属于人类——只是直视那双瑰丽的红色双眸，便会为那可以用璀璨夺目来形容的美貌而感到心悸。
她的眼睛像宝石般剔透，皮肤像玉石般无暇。
但明明是这样一具纤细秀长的身体，却能散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看上去凛然不可侵犯，且有种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她就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人。
此时，这个骄傲的神仙穿着人类的学生制服裙，高高兴兴地来回转身，不像是华国的女高中生，倒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二次元少女，除了搭配完美之外，又显得元气十足。
“我自己改的颜色，是不是很衬我眼睛的颜色？”她指着那条百褶裙问道，“只可惜现在照不了镜子……陈屿，你觉得呢？”
陈屿再是坐怀不乱，心若磐石，也就是个没见过漂亮女生在自己面前大玩换装的处男大学生。
此刻心跳如擂，只好咳嗽几声，强作镇定，实际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在男人面前换衣服……”
精卫切了一声，眼神里写着“你觉得好不好老子看不出来吗”，又转了个身，开开心心去换别的衣服了。
如果时间飞回数天的从前，和精卫结契之前，他想，他还是会结这个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