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言语是把利刃,京中百姓何其多,便是管住了一部分人的嘴,也管不住悠悠众口,太子等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绝不能让皇上相信了这些谣传。
周贵妃所住的华贵宫中,周贵妃淡扫蛾眉,体态婀娜端坐在位,周丞相周凌天坐在侧首,遣走了周边的丫鬟仆从,周贵妃再不复帝王面前的温柔娴静,目露凶光,愤愤说道。
“父亲,这次太子东去赈灾,左有白流光,邱自如护身,右有魏绮年出谋划策,又突然出现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中作梗,女儿派出去的人无一生还,女儿好恨”。
周凌天双眼微眯,看了周贵妃一眼,那一眼饱含了不可思议,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儿无论是才情,美貌在当年皆是首屈一指,艳压群芳,多少青年才俊将周府的门槛踏破了想要求娶,奈何女儿皆相不中,后来周太后亲自为女儿和魏安帝牵线搭桥,一眼而情深,女儿对万万人之上的魏安帝情有独钟,芳心暗许,无奈只得将女儿嫁入宫中。
当年的周贵妃,闺名如云,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再加上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深得宠爱,与如今的周贵妃判若两人,后宫之中处处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从前的小女儿再不存复,如今坐在自己身侧的女人只是高高在上的周贵妃。
周凌天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后宫之争千百年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不愿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丧命,只得一次又一次帮她铲除祸患,排除异己,并设计了这次太子回京后的流言。
“云儿,莫慌,太子如今身为储君,又有白家保驾护航,想要杀他难如登天,但若是能借皇上的口说出废太子,那便等于取他性命无异”。
周贵妃听了周凌天的话,突然想到什么接着说:“还有那个魏绮年,抢尽了凤儿的风头,如今又成了太子党,这次的以粮换工便是这丫头出的主意,又是潘塞六王子沈尧相中的人,若是再让太子得了潘塞的助力,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杀了她”。
“这个女儿不用忧心,魏绮年区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那沈尧如今远在潘塞南国,掀不起什么浪来,若真的到了不得不除的那一天,不用女儿动手,为父自会取她性命”。
有了父亲的这番话,周贵妃面色稍霁,温柔笑道:“天色已晚,父亲留下来陪女儿一起用膳吧”?
皓月当空,几颗星子稀稀散散排布空中,的确很晚了,但周凌天却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说到:“不了,如今天色已晚,为父不好长时间留在你宫中,如今你为妃,父亲为臣,虽为父女,还是要多有避讳,不可乱了后宫的法治,徒留话柄”。
周凌天又匆匆交代几句,转身离开。
此时周贵妃也没有了用膳的心思,皎皎明月,可知我心,当年若是没有遇到魏许召(魏安帝名讳),没有入了这帝王家,没有成为这后宫佳丽三千,没有……
周贵妃不敢再去想,自己已为帝妃,还有一双儿女需要自己庇护,自己绝不可以被打倒,绝不允许自己被打倒。自己与皇后不对付已有多年,若是败下阵来,只有一死。其实这便是一场未知的赌约,她们二人之中必是一死一休。
“母妃,听闻今晚外公过来了,怎不留他吃了晚膳再离开”?
只见一个一身紫袍,生的粉妆玉琢,明眸皓齿的垂绦小儿从远处走来,不是小殿下魏子然是谁,小殿下现年九岁,年纪虽小,却是宫里面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后面又有周贵妃撑腰,更是肆无忌惮。被他戏弄过的宫女太监数不胜数,有苦难言。
与太子的温润如玉截然相反,小殿下生性活泼,不服管教,叛逆而不受约束,在他的心里皇宫便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日复一日的生活并没有多么出彩,他更向往的是海阔天空,水深鱼跃的生活。
只是从他一出生开始,这样的生活便注定与他无缘。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皇儿从远处走来,周贵妃舒展眉头,满脸含笑温柔说到:“你外公还有要事,今日不能留下用膳了,这么晚皇儿怎么过来了”?
“哦,听说外公过来了,呆了很久,儿臣许久不见外公,过来看看”。其实小殿下的内心是这样的,上次外公答应了要带自己出宫去玩儿,前段时间一直在被罚抄课业,今日好不容易逮着外公进宫的机会,还没来得及见到就走了。好遗憾啊!
周贵妃是小殿下生母,他的那点儿心思如何看不出来,撇嘴笑笑,上前出声问到:“上次你父皇罚你抄的课业都抄完了吗,我看你想要见你外公是假,逮着机会让你外公带你出宫是真吧”?
魏子然在周贵妃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真是比我肚子里的蛔虫都要了解我的心思啊!
“母妃,才不是呢!是儿臣之前学的功课有些不明白,想要向外公请教,而且儿臣也是真的想念外公了”。
周凌天学识渊博,文采斐然,堪称文官的楷模,魏子然虽贵为皇子却也是常受外公周凌天的指点,说是他半个学生也不为过。
“好了,好了,你的那点心思啊哄哄你外公还行,父皇昨个儿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又偷偷跑出来了。你呀!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看看你太子哥哥,功课,武艺样样都出类拔萃,你若不争气好好学习,你父皇怎么会喜欢你,张口闭口的都是老大,老大,哼……”
周贵妃还想接着往下说,看到儿子的心思压根儿没有在自己身上,也不勉强,心想或许再过几年他便会明白我的心思了,也不急,忙吩咐了丫鬟送小殿下回去睡觉。
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便是赔上性命,赔了这天下,我也要护他们周全。周贵妃便是这样的女人,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妻子,却绝对称得上一位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