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惊讶的看向张阡陌,藏都藏不住的狂喜在脸上放大,他振奋不已。
“你来看,”张阡陌用手指指了指雕像下的洞,“那里便是之前藏放着三清心语录的地方,”
“或许洞中便是祖师葛洪天师的墓中藏书之处,说不准几百年前,那活死人,肉白骨的药还真有。”
李显抱着刘晓晓的尸体立马站了起来,“道长,走。”说着李显迈开脚步率先朝雕像走去。
张阡陌也站了起来,看着前者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却没有挪步的意思。
轰隆隆的巨响充斥着两人的耳畔,刚好往洞口跨进一步的李显慢慢转身。
轰!震耳欲聋的声浪之中,隧道里头瞬间一片黑暗。
剧烈的风尘霎时灌进了隧道,将李显的身形猛的往后推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范海的一肩被提在仲铭手上,身形向上急速纵掠,风驰电掣的两旁石壁时不时会飞来些碎石,范海只能做到不超过脖子的规避,身形前冲速度之大使得石块在砸到范海身体上的瞬间便直接蓬开成一团粉末,也有为数不少的石块棱边刮到范海的各处皮肤上,相互作用力之下,一道道呲着血的痕状伤口被从皮肤下一一划开。
视野豁然展开,皎白的月光往三人身上洒下一层光粒。
仲铭的嘴角开始咧开上扬,无声的笑意在他的脸上绽开,下一刻他大笑起来,震天的笑声里有一股毫不掩饰的狰狞。
在第一个窍穴周围停滞了七年的气劲,只在一瞬便顺着经脉,将五个窍穴一贯打通。
将两人随意掷于地上,依旧止不住笑声的仲铭站在原地仰天大笑。
田寒真悠悠转醒,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天上竟挂着轮弯月,忙翻身坐起,这时,仲铭的笑声传进了田寒真的耳朵里。
“师兄?”田寒真不解仲铭为何大笑,带着疑惑恍惚了阵却意识到郭学海没在,突然想起了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一些事,“师兄,师父....”田寒真忙问道。
良久后,仲铭才收住笑声,看着田寒真笑意渐渐收敛,前者轻轻叹了下,“师父,已去了。”
田寒真愣住了,忽然失笑道,“师兄,玩笑开得未免有些大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仲铭的脸庞,浑身轻轻颤抖。
月光下,在三人身后一大片土地突然下陷,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了流沙上,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深约好几十米。
地下的那片空间塌了!
“师父!”田寒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朝坑洞跑去。
仲铭一言不发,看着那道如疯似癫的背影在奔跑途中跌倒又再次爬起,再次跌倒,如此反复了好久。
田寒真跪在坑洞边埋头痛哭。
江湖人,江湖事,如同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自打带着煤渣子从熊熊烈火中飘起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要悄然无声的于天地间淡去。
范海跟一条咸鱼一样翻过身仰面躺在地上,闭上双眼。
推开门,还是那间不足九十平方的出租屋,师父黄耀国像往常一样闭着眼躺在床上,老旧的收音机摆在床头,放着老人曾经跟范海深入浅出的解释过的黄梅戏,只是当时的少年和老人劝着学武一样,提不起丝毫兴趣。
曲子似乎是到了某一段朗朗上口的词,原本只跟着哼哼的老人忽然唱了起来。
侠气男女江湖老,红恩白怨莫知晓,只如那一双鸳鸯嬉戏双双开怀乐呀乐逍遥,莫理呀,风萧萧。
唱戏之后,就是一通节奏轻快的二胡,黄耀国叹了口气,顺着调子来了段道白,“怎奈哭笑不由人,朝悲,暮喜,到头一场遭遇两颗空心。”
站在门口的范海眼眶稍微有些湿润,他真的很想问黄耀国一句,所谓的江湖是否就是如同这几天他所见所闻的这样,人人如戏子,事事皆草芥?
一睁眼却什么也没了。
循州警察厅大楼,一个科室里,十几名高级刑警以及片区治安警察的警官围坐成一圈,中央是一块贴满了便利贴,画了许多线条,满是字迹的可旋转黑板。
科室的门嘎吱一声露出了一条缝,推门而进的是一个男人。
科室里的一些人挪了挪屁股,把身子稍稍挺直了些。
男人的肩上别着总警司的警衔,放眼整个科室,恐怕是最高的了。
男人落座在就近靠着门边的一张座椅上,一个警官站起来看向男人,前者点了点头,那名警官便向众人示意了下,走到了中间那块黑板前。
“诸位,在继续跟进案件讨论之前,要先和大家说一个最新情况。”警官敲了敲黑板,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昨天在排查罗浮山上其他情况的时候,在罗浮山一号墓挖掘口的正方向上的一处山腰发现了一个洞口,深入洞口内部发现了若干人。”
“洞内很深,在现场的几个负责人员组织人力向洞内探寻,却发现洞里头是个迷宫,许多的通道交叉纵横,随后我们调拨了一些地质学家到现场进行调查,发现这些迷宫都是人工挖掘而成。而就在昨天傍晚时分,现场突然发生猛烈地震,为了安全起见我令在场的所有人退出洞口,可就在这时,一群人也从洞里跑出来,之前在洞中的那一批人我们已进行了转移,这一批人是生面孔。”
“我们于是将这拔人也暂时控制进行一个排查,据查我们发现这两拨人皆系循州一家白眉武馆的弟子门生,馆主倒是大有来头,是从前的东部武林第一人郭学海。”警官说着在黑板上写上白眉武馆四个字用圈括了起来。
“呵,又是江湖人。”坐着的的一个属于片区治安警察的男人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这他娘的和黑社会有什么区别?”
“签了份生死状,就随心所欲互斗,仇杀。”
“是,把个人信息,dna信息,合着法律文件往上一递,谁生谁死谁也用不着负责。哦,那到时候像些普通的民众解决纠纷,一言不合之下是不是也可以签上一份这样的东西,然后决斗?这是野蛮社会?这是法制社会!”
有绝大多数的在场警官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时,另一个声音道,“我万朝国有江湖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看过去,坐在门边的那个男人用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既然他们能够用天地灵气来修炼自身,那么想与普通人一样去管束,不现实。都是些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大侠,规矩,脾气可以大点,可要越过了界,炮弹也不是废的。”男人抬起头,看向正站在黑板旁的警官,“老蓝抱歉,你继续说。”
警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两天之前,我们打掉了一个网络犯罪的团伙,自嫌疑人供述,他们曾提供过重宪铁这个考古学家的信息给一个人,网络部那边调查之后的反馈显示这个人是罗浮山制药股份公司的某个经理。我们之所以能查到这个网络犯罪团伙说起来还是因为这个团伙里的其中一个人在网上频频非法盗刷直播平台的礼物数据。而这个人在陈述这起案件的时候,他向我们说,曾将这份关于重宪铁个人信息的资料私自拷贝,转卖给了另一个循阳的买主。”
“据白眉武馆的那些弟子所说,众弟子来罗浮山是郭学海带的队,那么有心入局的这个循阳买主恐怕也是个江湖人。”
“循阳买主,江湖人?”有人忽然皱了皱眉头,“循阳最出名的江湖人物也没有谁啊。”
“循阳在江湖中出名的人物倒没有,可出名的武馆却有一家。”警官提醒道。
“你说龙形拳?”那人惊讶道。
几个人也都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循州龙形拳道馆,外地人或许不知道其在循州有多大分量,但作为常常要与循州江湖打交道的他们却极为清楚这颗在循州江湖里一直欣欣向荣的常青藤到底有多庞大。
“只是猜测,还需要进一步去印证。”警官顿了下,沉声道,“不过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个案子恐怕就不是我如今猜测的郭学海依照古籍上山寻宝那么简单了。”
众人沉默不语,看得出来,神色当中都有些沉重。
犯罪分子作案,好歹还是普通人,通过各种精密训练,可以有许多的应对手段。
但江湖人犯案,那可谓是极为棘手了。
江湖人寻宝,这个行为是被默许的,毕竟普通人都可以去买个福利彩票中个十万八万的,江湖人找机缘凭的也是各自运气。
但如今重宪铁如同人间蒸发,找不到了。
事态就严重了,江湖人不能杀俗世之人,这是对于江湖人进行约束的最后底线。
“这桩案子一定要彻查到底,把一个个涉案的江湖人都揪出来。”坐在门边的男人站了起来,对黑板旁的警官道,“正好,让南北拳派都各自派人过来。”
男人眼睛微眯,“请他们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对付这些犯事的江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