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山制药股份公司董事长的位子再加上我手里的所有股份,换一个刘晓晓,值当么?”
“不值。”李显的回答简单决绝。
李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既然如此有件小事我也可以咽回去了。”
李显冷笑道,“那不妨说说看啊,反正横竖我这个做逆子的是绝对不同意的。”
“划出三亿给你后妈和她儿子,从此两人从李家族谱摘去名字,你则是唯一子嗣。”
李贺风轻云淡的说道,李显抬起头眼神极为诧异,似乎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父亲。
关于罗浮山制药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贺,世俗的一些上流人士和武林中的大多数人都知道。
人们也知道他有一个叫李显的儿子,却鲜有人知其实在李贺的第一任妻子去世以后他曾有过续弦,并且和续弦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
第二任入门以后,李显的处境就显得格外的尴尬了。
深门大户里的争斗定然是多且狠的,小小年纪的李显便开始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多少少都受过累挨过苦,但又有几多人知道某些豪阀里的特殊子弟亦是伤痕累累,身心皆然。
从八岁长到十七八岁的李显在这满打满算的十年间算是对自己的这个后妈以及她的孩子埋下了深深的恨意,但他更恨父亲为何要续弦再娶?少年到青年他所先理解的成语不是白头偕老而是一句朝三暮四。
后来随着那个女人私挪公款在名下成立自己公司的事情被曝光,女人和李贺顿时翻脸,吃过了官司以后女人败诉,一气之下抱起孩子便去了米国,而婚却死活不同意离。
经过了这么些年,这些仇恨对于李显也慢慢淡下来了,但始终是有那么一根刺,时不时的把心扎一下,这就很难受了。
“一些陈年旧事了,上纲上线也没什么意思了。”
李贺终于有些怒气的冷哼道,“今天你不杀刘晓晓我也会杀了她!”
刷的一下,李贺一步走出顺势拔出一旁随从别在腰间的匕首,将李显一把推开。
李显立刻就要上前拦住前者,那随从却是横跨一步伸手挡住李显的前路。
李显侧身想要撞开,肩膀刚一让,那随从竟如鬼魅一般双手扳住李显的双肩一错,那人顿时滑到了李显的身后,两人身形瞬间在原地打了个转。
那人突然往李显的小腿上蹬了一脚,顿时前者的身体便前扑而去,李显的身形趴在地上的瞬间那人用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猛然锁紧顿时李显的脑袋被迫向上一昂。
一幕画面让李显大吼出声。
李贺缓缓蹲下身,手中的匕首就要抹过刘晓晓的脖子。
后者眼神空洞的躺在那,锋利的刀刃带着森白的刺眼反光即将贴在皮肤上,她却依旧浑然不觉。
那个正用膝盖顶在李显背上的随从突然一晃,一只手带着凌厉的劲风刮过李显的耳边,另一只手却将那随从背着的布袋用力一扯,那随从冷不丁被拉得往后晃了几下,突然似是承受不住这股拉力,布袋拉着丝被撕开了,里头的东西散落掉下。
那只拉住布袋一端的手忽然松开,把下坠的盒子一把抓住。
就在这时,随从的身形猛的一沉,一道身影从他的背上忽然滚过。
眼见匕首的刃尖就要逼入皮肤,砰的声闷响,李贺忽然被一股大力撞翻在地。
随从立马放开李显,起身去追。
原本走向范海的男子也在第一时间调头赶去。
两人如追星赶月一般紧贴那人的衣角时飞时掠,三人忽然奔着雕像直直往上,只是瞬息便来到了雕像的顶端。
张阡陌止住身形,宽大的衣袍四处漏风,无数大大小小的布条子仅由着横隔着的无数细丝相连着。
发髻不见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
浑身乌黑混杂着鲜红的血迹,显得极其狼狈。
两人在雕像上一踩,前伸一手脚下飞蹬抓向张阡陌。
张阡陌迅速推出一掌。
三只手重重抵在一起,刹那间两人的身形伴着一声闷响晃荡退后。
张阡陌缓缓把手掌翻开,掌心漆黑如墨。
“带毒的劲气?”张阡陌抬头,两人的手掌已然脱臼了,奇怪的是从他们神色里竟看不出一丝痛楚。
“原来是几具被药物控制的傀儡。”张阡陌喃喃自语,语气略显沉重。
台阶之上,老人阴沉的凝视着掌心的乌黑。
“李贺!”老人咆哮着一拳砸在面前男子的额头,后者当场飞下阶梯砸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倒在地上的李贺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怪笑,他慢慢的爬起来,扫了一眼张阡陌,郭学海二人,继而近乎癫狂的仰天大笑。
忽然他低下头,“早年,我求爷爷告奶奶,把像你们这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侠,仙子,天师,宗师,圣僧都求了个遍,倾尽我所有家财,甚至抛却我的良知。就为了让你们出手,就替我复个仇。”目光忽然呆滞,他看着二人突然又变成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可是你们呢?就是那么个武功在你们眼里屁都不是的东西,你们却一副什么狗屁江湖道义的模样对着我说着一些看似善解人意的劝勉话。”
“还笑我,”李贺喘了口气,指着自己笑道,“还笑我万年的外家王八。”
“这他马狗屁的江湖!”李贺肆意的大吼,似乎吐出了这句话使他想到了什么非常的可笑的东西。
“凌云道人?龙虎山?龙虎山天师做的那些龌蹉事还少么?”
“郭学海,”李贺忽然把手指指向老人,轻佻的开口道,“你为了你那个弟子的病为我做了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你每天晚上会良心不安么?”
他又自问自答,“怎么可能?”
“所以就算我复不了仇,也要把你们这些个所谓名门大派虚伪的脸面一个个扒下来,让世人看看你们那副丑陋的嘴脸。”
“所以我才在十三年前的那场雨夜策划了一场问心局,以一个小女孩的生死给了田寒真可杀可不杀的选项换他一个必杀或必不杀的答案。最后,女孩死了,你徒弟拿着刀在那个雨夜里疯了。”
“李贺!李贺!!”转瞬间,如劲风强袭,一拳带着尖啸的破风声抵达李贺身前。
李贺手下的一人凝神赶上,展右腿于前,一手前伸张开做包状,一手伸于后握拳,全身气劲流转之下俨然一副以柔克刚的太极拳意。
啪的一声,拳头被手掌成功拿住,还没等那人运起劲气向后拽,腹部直接向后一窝,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立刻呆滞的跪下倒在了地上。
一拳受阻,老人立刻双脚落地,挪步转身,使出猛虎出林。
只一个起手,老人的身旁顿时尘土激射四散。
老人怒吼一声,朝李贺贯身而去。
不过刹那间便近了身,老人再次愤然砸出一拳。
李显立马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举目四望,迅速捡起从那个李贺手下手里滑出去的匕首,冲上前去想挡住老人。
李贺本是一脸冷嘲热讽的表情摊开双手,却见儿子突然越过了自己冲上前去。
顿时慌忙的想要拉住他“滚开!”
已然是陷入了滔天的愤怒之中,老人睚眦欲裂,不想就此弱了拳势,生生打断了猛虎出林,重重的掌掴在李显脸上,后者顿时在原地打了个转,而后被大力踢中后背。
骨头应声碎裂,剧痛之中李显被大力的往前送一股脑滑了出去。
李显不由自主的跌落在地,手握着匕首顺势就是向前一捅,顿时血光迸进。
临近李贺身前,老人忽然变招,全身气劲往腹部一缩,以直步拳冲出。
李显忍住剧痛慢慢睁开眼睛,刘晓晓依旧眼神呆滞,一抹刺眼的猩红缓缓从嘴角垂下,胸口上血色蔓开,一段匕柄被抓在李显手里,另一端已深深从胸口没入。
刘晓晓忽然闭起双眼,两行泪珠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