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作贼必定心虚。所以我专门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喝了一点酒壮胆。我真的准备充分,还带上了大袋子,方便兜着走。夜晚的天宫只有守卫在巡逻,我本来穿的就奇怪,也不敢走大路,就在草丛小道里摸索。
按着小仙娥说的路线走了好一会我觉得我好像到了,眼前是一个很大的殿,夜色甚浓,我看不清楚名字。那仙娥说太上老君喜欢夜间用萤火虫照明,我看到这宫殿附近很多飞舞来回的萤火虫,觉得错不了。而且这宫殿僻静,但是花草丛林也修建的干净利落,还是很古朴典雅。
我在宫殿附近勘探了一下敌情,找了一处比较稳妥的地方飞进了院子。落在了宫殿里的一个花树上。树簌簌的发出声音。好像树上的叶子都是活的。我一下子懵了,这不是一棵普通的花树,这是蝴蝶木。上面郁郁葱葱的样子,其实栖满了蝴蝶。而且这蝴蝶最恨有人碰它们的巢......这里的蝴蝶会咬人的。
真的太倒霉了,蝴蝶木剧说天上地下只有一颗,居然在这里。
那蝴蝶木开始发出怪声,满树的蝴蝶都醒过来了。许多已经开始扑扇的往我身上撞过来。整棵树像是炸开了一样,蝴蝶纷纷震翅。
我赶紧回到树下,那蝴蝶不依不饶,一直追着我。我挥了几个诀也不是很有效果。我真的恨,每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忽然我发觉我被套在一个水泡里升到了半空,那些蝴蝶在水泡扑腾了一会就会飞了树上。但是问题来了,我尝试了很多法术却破不了这个水泡。
夜色里,混着萤火虫的光芒,我看到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袍出现在我面前。好像全院子的萤火虫都围绕在他身边,他踏光而来,周身却像是有寒气。
“尊上月夜潜来应该不是专门来看蝴蝶的吧”,他缓缓开口,语气却很温和。我都差点忘了我还带着一个面纱,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取,“不不不,我在墙头瞧见这里许多萤火虫,一时忘情才掉了下来。”
他一挥手那个气泡破了,我直接摔到地上,他径直走上来撤掉我的面纱。他看着我眉心的平安咒有一小瞬的迷惑在眼里一闪而过。嘴角还是带着若有若无礼貌的微笑。“原是一位仙子,午夜做这样的事怕是有损身份。”
我十分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头发也散了,乱七八糟的垂下来。“是这样,听说老君这里有十瓣莲花,我是想着来看看的。”我觉得我这话也是有几分真。他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像是永夜的幕布,深深的藏着一点或明或暗的光点。一转瞬就要消逝在无边无际的浓黑中。我觉得他是长得很好看的。有句诗怎么说来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挂着浅浅的笑,但是却没什么温度。看似好接近,实际上又拒人千里。
“你说这个吗?”他侧身指了一下身后的池塘。我才发现那蝴蝶木下就是一个蜿蜒的池塘,里面开满了荷花。居然还闪着微弱的光,看起来是似真似假。我哪里认得什么花,心下觉得这样好看的花肯定就是神花无疑。我一边看一边往池塘边走。“那么,仙子既然看到了就可以走了吧。”我盘算了一下我摘了花之后立即翻墙走的可能性。觉得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我嘴上应着好好好,却立即在池塘边摘了一朵,一扭身就上了墙。还没翻出去,那人就把我扯了回来。丢在地上。
这下完蛋了。
“你到底是谁,若再遮遮掩掩,我立刻就叫天兵来带你去大狱里!”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眯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巴,语气里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这是夜岚花,出了我的池塘就是枯草。仙子就是想带走欣赏怕是也不能。”我低头一看果真已经是枯草。都怪我读书少,连个花都认不得。
“我招,我全招。”我立即很怂,“是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叫我来偷的,要是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送我去凡间历劫。”
他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然后把我扶起来。“原是这样,仙子当真走错路了,这里不是太上老君的仙殿。那鬼面具的上神便是个帝君的大殿下熠树啊,仙子居然不识的?”我哪里认识几位上神,月老说我身份特殊又没有位列仙班,叫我不要到处乱跑,以免出事了不好处理。
“我常年在琉璃苑,不曾得见什么人,更没去过什么宴席,哪里会识得大殿下。”
他像是居然想到了什么,“仙子便是月老那日所说的,琉璃苑花之精魂所生的那个小葵吗?”我点点头。他温和的向我鞠躬,“刚刚多有得罪了。”
我赶紧把他拉起来。我哪里敢再得罪一个上神,这天宫的上神们个个都厉害的紧,法术都高出我几重天。
“大殿下素来不喜与人交往,平日里独来独往,殿里一个侍从都没有。仙子是如何遇到殿下的?”他打量着灰头土脸得我,缓缓开口。我便将前因后果讲于他听。听罢他说叫我回去便是,他说与大殿下熟识,此事他大约只是戏弄我。大殿下虽然行事古怪,但是却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我听得半信半疑,而且这诺大的天宫居然没几个人见过他真容,他只要是见人就会带着鬼面具,从不取下。这等诡异之人,能是什么善类。
他送我从他殿正门出去。一路上我发现他这个宫殿虽然很大,但是似乎也没什么人。他一个人守着这诺大的宫殿难道不寂寞吗。这里满园都是奇花异草,夜里都是若有若无的幽香。一只脚都踏出门了,我才想起来,“还没有问得上神名讳,来日好登门请罪。”
他负手而立,混着萤火虫暧昧的暖光,混沌的光晕包裹着他。“在下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