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城中歇着?母亲,你总是任由着他......”姬青鸾立即上前馋着二长老落座,回头佯装愠怒地瞪了大长老一眼。
“哈哈哈——不是我不劝着,而是他啊一听到你生了个女孩,说什么也要赶过来瞧瞧!”大长老年过半百的模样,精神却格外地好。花白的头发用长长的兽骨链绑在头顶,脖子上挂着一大块金灿灿的黄金罗环,一身的蚕丝广袖袍,外有黑熊大袄披着,腰间以一妖狐尾作腰带。她笑起来和蔼极了,眉眼间的英气也化作一汪湖水,尤其是看玄婴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似的。这便是族长的母亲了,也是上一任族长,据说年轻时也是个厉害角色,青鸾的性子正是随了她。如今年纪大了,依旧将城邦管理得繁荣昌盛,丝毫不比女儿的主城差。
“大姐你们这儿还好吧?前几日的妖兽潮实在凶猛!!!”城主姬茯苓提起这个就愁眉不展。
众人皆陷入沉默。
“是啊,我们城里也是死伤无数......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大姐你,自己临盆在即,孩子们又都年幼。多亏老天有眼,把白白胖胖的小少主送来,大家这才安好了!”城主姬蕊笑道,遂接过孩子欣喜地抱着。
白还好,胖是从哪儿来的?我这是婴儿肥,婴儿肥啊——
姬青鸾听到这些也是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当真是我们姬氏的大福星呢。姜太雅在一旁端着椅子让两人落座。
“哼,什么玄女送子,我看不过是时间凑巧罢了。瞧这张脸,白得跟妖怪似的,哪里像部落里的子孙了?!!”此时,四长老的话让所有人的笑脸凝固。姬玄婴也面带怒意地看向她,矮矮的个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够着母亲的肩膀。紫黑色的斗篷又破又脏,据说比大长老年轻几岁,可看着却似二长老一样的年纪。皮肤皱巴巴的,特别是那双手,指缝里都是泥垢,指甲还长的吓人!
她从心底就讨厌这个老巫婆。
“你,你说什么,竟说我曾孙女是妖精,我,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二长老见状拄着拐杖就要砸上去——
“别别别,今天是来庆祝玄婴降世的,莫要动气。还有你,也给我少说两句吧。”三长老当真是家族的和平使者,一手拦住老父亲,一手推开三姐,两人都退后几步理了理衣摆,气鼓鼓地落座了。
姬氏的四位长老,当真是一人一个性子啊,这样肯定合不来,难怪他们要分开来去附近建立各自的城邦呢。小玄婴烦心地晃了晃脑袋,仿佛一个为家事发愁的大人。心中也暗暗记下众人的身份:大长老是母亲的母亲,便是自己的祖母。二长老......听母亲喊他祖父,那就是曾祖父~按辈分应该是他最大,可惜,女子为尊!!!三长老是祖母的四弟,自己的舅公。四长老是祖母的三妹,无论是辈分地位怎么也比三长老大,定是她整日疯疯癫癫,不然怎会如此?还有两位城主,分别是母亲的三妹——蕊,五弟——茯苓。传闻祖母子嗣众多,后来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他们了。
“那六个小子呢?都给我叫来,好好的家宴竟被某些不识抬举的人弄得乌烟瘴气!!!”二长老愤愤地敲了敲拐杖,抬头望那顶黑斗篷看了眼,对方也撇头冷哼一声。奴仆们见状赶紧连声应下,分别跑往六个方向,找救星似的一路狂奔着。他转过头,看见曾孙女冲自己笑,顿时心情大好,喜笑颜开地和族长逗着她。
不过须臾,
六位少主穿着整齐的正装走来,按照长幼依次坐下。而姬玄婴被母亲抱着,所以坐在主位,这这这......还真有那么一点儿君临天下的感觉!
“好妹妹,知道你丈夫是大名鼎鼎的万司空,忙着治理水患旱灾没法儿过来。但怎么说萧儿总有空吧?你这人也是小气,整日把他藏在城中,我可是想死我那外甥了。”姬青鸾皱着眉头好不生气的模样,可见她们姐妹俩关系最是要好。
“真是,这是什么话,我那儿子还没棹龙大呢,我和万洪又诸事缠身,怎么好放心带他出城?二姐你别看他年纪小,整日嚷嚷地要去打猎钓鱼,疯得没个样子。啧啧,我可不敢把他拎出来!!!”姬蕊一提到他就愁眉不展,都怪自己把他惯坏了,要什么给什么,现在,唉——她正埋怨着,抬头看到小玄婴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心中更是喜爱。还是族长有能力,把少主教得那么好......玊凤也是,都是安静懂事不用别人操心的。姬蕊如是想着,正打算与姐姐讨教一番,谁知竟说起茯苓的婚事来,便说道,“大姐考虑的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到少主百日宴各部落使者前来,咱们给你好好挑挑~”
什么?!你,你们居然要把我的百日宴变成相亲宴,实在是......太好了~姬玄婴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笑眯眯地看着腼腆的五舅。话说五舅现在多大了?外表看上去快二十了吧,嗯,是该找门亲事了。不过话说男子成亲后是不是要去女子那儿啊?不然为什么父亲一直以来在姬氏城中,极少回姜氏部落呢。
“咕噜噜——”
唉,光顾着看热闹都忘记这回事了。可恶,为什么桌上那盘烤乳猪那么香,我天,还有旁边的大羊蹄子,哦不,为什么那锅木耳鸡汤就在我面前?!!姬玄婴越看越饿,闭起眼睛饭菜的香味又噌噌往鼻腔里灌。好,想,吃,啊......特别是看到二哥五哥举着油滋滋的鸡腿大快朵颐,她也幻想着自己就是他们。
直到母亲端来一小碗米汤。玄婴停止了幻想,看了眼桌上的满汉全席,再看了看面前惨绝人寰的小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族长,把玄婴少主给我吧。”柳氏走上前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都说男女从孩童时期性格就大不同,没养过女儿的青鸾也不知她为何哭闹,倒是柳氏自幼照顾妹妹们,如今十五六岁已经很有经验,便点点头应下了。姬玄婴一看,哭得更厉害了......她不喜欢柳氏,虽然她确实挺会照顾人的,但有一点她恨反感,那就是——很喜欢给别人打扮!尤其是白白嫩嫩的自己,她更是变本加厉!!!幸好母亲说她还太小不便戴兽甲这才制止了她,所以,你听好了柳阿姨,你......小玄婴突然愣住了,多日的相处使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能喊她阿姨,在心里也不行。不信?你接着看——
“小少主这是吃太饱了,所以在族宴上哭闹?”
只见柳氏突然停住脚步,低下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让玄婴背后一阵凉意。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要知道在照料女孩方面,母亲可是几乎什么都听她的,就连颇有威望的祁乳母也不例外。也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摆出壮士割腕的神情。
“我知道您很聪明听得懂,不过少主要明白,别人把你当掌上明珠部落福星,可惜与我而言,只是照顾的众多妹妹中的一个。所以......再给你个机会?”
柳姐姐。
“这才是乖巧懂事的玄婴少主嘛!!!走,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点儿豆泥什么的。”柳氏抱着她走到族宴后面的空地上,奴仆们在妫祝融的带领下正埋头烧火,大锅里煮着新鲜的肉汤,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