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管家吼道:“还不快把人给我抬走!”
言轻语趴在哑嬷嬷身上:“走开,我是不会让你们糟践我娘的!谁敢动手,我就跟谁拼命。”
此刻言轻语心中的恨意像野火一样逛窜滋长蔓延,对大夫人道:“方青苑!这个仇我永远记着,我言轻语绝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人。你今日这般糟践我娘,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为今天的言行感到后悔。你女儿还想当太子妃?绝不可能!这辈子,我用尽手段,都不可能让你们母女仨人后半辈子如意!”
大夫人同样不甘示弱:“那我就瞧着了,一个大龄的庶女,有什么能耐翻出朵浪花来!”
两人仇视许久,该说的话也说尽了,该有的恨也都各自深埋心底了。
前半辈子,言轻语为了得到三夫人的母爱,使劲浑身解数地去讨好她。结果自己的生母日日照顾在自己左右,自己却连一天孝道都没尽到。这个时候,她才能好好看看眼前这位,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哑嬷嬷的样子。尽管此刻的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脸上带着悲伤与不舍。言轻语觉得她还是如从前那般慈祥、和蔼。她那粗糙布满老茧的双手,不甚华丽的衣裳......
多年来,她在摇曳的灯光之下,穿针引线为自己缝制衣裳.......
多年来,她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进门,目露慈光.......
多年来,炎热的午后,她守在自己的床边为午睡的自己纳扇,驱蚊.......
……
夜幕的黑,悄悄降临。
管家看看言轻语,看看大夫人面露为难之色。言轻语背上渗出的点点血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玉枝,这才想起要去找言奕文。
当言奕文赶到的时候,言轻语趴在哑嬷嬷尸身上,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睁着双眼,只有泪渍,没有泪水。哭过的双眼澄澈、空明。言弈文看着都觉得不忍,她还是战场上那个在敌阵里肆意冲突的穆青副将吗?
他蹲在言轻语身边,轻唤道:“轻语,死者为大,总要好好安葬的!二哥哥帮你安排好不好?”
言轻语眼皮动了下,看着言奕文,声音沙哑道:“二哥哥打算怎么安排?”
言奕文道:“首先呢,二哥哥先叫人去订一副好棺材,然后到义庄里停灵七日,这七日安排人给她诵经念佛,好好超度,七日后找块宝地入土为安可好?虽然不能让她进言家祖墓宗祠,但是,二哥哥也不会折辱了她去的!你好好养伤,七日后哥哥陪你一起去给她下葬好不好?”
言轻语一阵感动,这个家她还是有个亲人的!她哽咽着叫了声:“二哥哥……”
大夫人闻言显现怒容,严词道:“这怎么行?这不符合规矩,一个下人而已,哪能这么破费,以后侯府……”
言奕文多年来也受够了大夫人的冷言冷语,直接驳斥道:“嫡母放心,办葬事的所有花费,从我镇北将军的俸禄里出,不动用侯府分豪……”
他现在可硬气了,身上有军功,手里有兵权,还是侯爵的第一继承人!再不是曾经那个要看着大夫人和大哥脸色过活的人了!人呐,当真是自己强大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言轻语,他的妹妹,曾经在战场上拼死救过他,此刻连这点力所能及的事都不能帮到她,自己也枉为人兄!他轻手轻脚地扶起言轻语。
言轻语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没挣扎两下,晕过去了……身上的伤痛,心里的心伤,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言奕文院子里的人,收走了哑嬷嬷的尸身。大夫人恨透了这多管闲事的言奕文,偏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瞪一眼没用的管家。管家在大夫人眼皮底下缩着脖子叫上他带来的人,悻悻而去。
次日言威同三姨娘一起来探望言轻语,可是她躺在床上睁着空灵的双眼,并不说话。言威只能吩咐玉枝好好照顾言轻语,然后又吩咐管家多叫几个得力的婆子丫头过来照顾言轻语的饮食起居。看着言轻语一屋子的素净,心下又是一声叹息。
哑嬷嬷下葬那天,言轻语一身缟素到了义庄跪在棺材前,哭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