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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凌晨三点,我又一次从睡梦中醒过来,脖子和后背因为汗水而变得黏糊糊的,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洞和疲倦,我甚至有些害怕,好像黑暗之中伸出无数双手要将我拉进深渊,将我拖进悔恨的地狱。

四点的时候,天终于开始亮起来,可是我仍然害怕,因为我不仅要面对她离去的决绝,现在我还要面对我丢了工作这个事实。回想起这三年来,我好像陷入了找工作,丢工作,换工作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中。

我打开电脑,想要记录点什么,但是风干的汗液像融化的白砂糖,就那样黏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又关闭电脑,拿上浴巾,爬进浴室。凉水从我的头顶上冲刷下来,我瞬间睡意全无,整个人无比的清醒,如果不是出了浴室以后,接二连三的喷嚏,我会感谢这世间最柔软的物质。感冒比失恋来得还快一点。

分手之前,我完全可以感觉得到她大概酝酿了两天,那两天,我努力的想要跟她交流,但是她始终在回避,终于在第三天,她向我摊牌了,表示从爱情走向婚姻,我们需要跨越太多的障碍,甚至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一边敲着电脑,一边等着黎明的宣判,从昨天到今天,我先是丢了工作,然后是感冒,现在还像一个傻子似的面对着空白的Word文档,写了删,删了写,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一生都在不停的珊珊改改,到头来还是一页白纸。至少这五年来,的确如此。

我突然想起来,在一次我们争吵的时候,她说过:“你除了我还有什么?如果哪天我决定离开你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果然验证了她说的话,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6点过10分,天彻底的亮了,可是我的感冒症状好像有加重的趋势,如果有一种治病的方式可以代替吃药打针,那一定是运动。早上六点,公路上没有车来车往,我像疯了一样在路边疯狂奔跑,我只是希望,我还有一点自我治疗的能力以治愈我心理的创伤和生理上的疾病。

我震撼于互联网的强大。

这两天,我打开手机浏览器,总是能看到无数条分手后的挽回攻略、分手后如何自处、分手的人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等等这样的推文,感觉我的手机才是第一时间知道我被甩了的。以前的我,对于这样的推送甚至可以说是厌烦的,可是这些天,看到太多的“挽回”了,我总是忍不住点进去并且专心致志的阅读到底,每一篇攻略都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自我反思、自我发现、自我改变,然后再如何引起前任的注意?但是我却对这些观点无比的认同。

我必须承认,对于我和陈婧的破裂,我确实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我们不是没有爱,只是爱太多了,可是爱情毕竟只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是生活的全部。反思过去这几年中,我一直沉浸在爱情之中,忽略爱情之外的菜米油盐;过于自我的生活方式,没有勇气尝试做出改变,让我成为了一心只有爱情的自私之人。

我还必须承认,我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强烈的自尊心导致我接受不起任何的批评与否定?针锋相对是我自我保护的需要,我不想做一只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我也不想壁虎一样断尾逃跑,势均力敌的战斗,我没有理由成为逃兵。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这六天,我虽然过得煎熬,但是我前所未有的冷静。我依然期盼她的电话和简讯,但是我知道,我们都需要更多时间和空间冷静,距离我们上一次通电话已经过了两天,不联系不代表不想念,只是不想把想念变成打扰,把爱情变成负担。

我穿过隧道,假想我穿越了时空,回到三年前,突然想起这些年,我们之间除了温暖的爱情和一堆没有兑现的空头支票,的确什么都没剩下。

越深入的思考,我就越感到害怕。我在想,如果从最开始,我们就能够达成一致的目标,或许我们今天也会有一个happy ending。

回想起我们之前的每一次争吵,我都是最冲动的那一方,哪怕是争吵,我也不想她逃出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哪怕千里万里,我也会不计代价的去到她的身边,因为只有在她身边我才感觉到是安全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给我安全感,而我更像被保护的弱势方。

我想起了烂俗电影里的情节,永远有一个忧郁的男主在女主面前一脸忧伤的质问: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而我们的故事很多时候也跟烂俗电影一样俗套。

看来,冲动是魔鬼也可以被称为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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