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家可以说是修炼世家，不，应该说是傀儡世家，乌兰娅的爷爷也是钻营此道的傀儡大家。
本来修学堂的最高执事之一就是乌兰娅的爷爷，但他老人家修炼遇到了瓶颈。为了寻求突破之道，已于一年前辞去公职，效仿乌兰娅的祖爷爷外出云游历练去了。
乌兰娅的祖爷爷是剑术家大修士，但听说傀儡术也是他的专长，乌家的傀儡术就是源自这位祖爷爷。
乌兰娅也没见过这位祖爷爷，听说她这位祖爷爷，早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外出云游历练了，一直不曾回来。
修炼之人寿命悠长，远非凡人可比，这也是令无数人都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乌家上面三代的男人都是了不起的大家修士，寿命可达千年。
但乌家的几代女主人却都是凡人，所以，乌兰娅并没有机会见到过自己的奶奶、祖奶奶。
想想乌兰娅的母亲才三十来岁，父亲却已是两百多岁的高龄了，更不要说那身为凡人的奶奶，祖奶奶了，早不知道作古多少年了，哪能见得着。
乌兰娅还有一个哥哥，今年刚上中级修学堂，是个修炼天赋极佳的孩子，估计也是乌家的下一个大家修士。
在乌兰娅的带领下，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参观游览，卡卡才知道，里湾镇的中级修学堂与初级修学堂根本就是一体的。
中级修学堂的大门就正对着初级修学堂的大门。
从初级修学堂大门直直走上一刻钟左右就能望见，两个学堂之间根本连一墙之隔都没有！
只有一个比初级修学堂门口的大广场还要大两倍的大广场，横担在两个学堂之间。
但乌兰娅却说只能远远看看，过去不得，因为广场上有很厉害的禁制，连靠近都有危险。
那禁制不仅看不见，位置还会时刻改变，且移动速度非常快，靠近很容易被时刻变换位置的禁制撞飞，甚至撞残！
所以，尽管是大白天，这儿又是很宽大的广场，也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还被守在附近的管教喝止不许再向前。
刚进修学堂时，卡卡尚觉得学堂都是高楼大厦，好不威武。
跟着乌兰娅逛了一圈下来，卡卡也大概看熟看腻了，再跟卡卡见过的龙城的许多大房子比起来，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唯一让卡卡惊奇的，就是学堂的高楼大厦都有奇怪的脚，不仅会动，会走，还能弯腰！
有好几次，卡卡都觉得差点被摩天大楼倒下来碾碎、砸死，结果，不过是人家弯了一下腰，挠了一下痒痒而已，连一颗灰尘都没让掉下来。
“喂？”
乌兰娅口气总是很不爽地问卡卡，“那些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妖怪什么的就算了，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些房子都能像人一样动？”
“好奇啊，它们是傀儡嘛！”
有小白做前鉴，又有村里一些上过修学的前辈们的背书，卡卡答得想当然。
但却总能令乌兰娅气结又找不出毛病。
是啊，除了知道是傀儡，好像她也没有知道更多了，她的本事，最多也就能整出一个小白。
在修学堂，卡卡觉得好像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有灵智的。
包括一棵树，一丛花，哪怕一棵草！常常在你不经意间就会跳出来，热情地打个招呼，动不动就能吓你一跳。
只要你被吓到，就算是棵草，最后也会得意洋洋，扬长而去，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卡卡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开口问道：“乌兰娅，学堂的花草树木，虫儿鸟儿之类的妖怪，这么调皮爱捉弄人，听说有些还是人变的，就像个顽劣的小孩，都没人管吗？”
刚才她还差点被一条掉到自己肩窝里的小青蛇吓个半死，结果人家口吐人言打招呼，末了还用力舔了卡卡脖子一口，骗说卡卡中毒了！
就眼前，一只鼠妖忽然飞窜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吱吱吱地叫着咬她手指头，直接将小姑娘吓哭在地。
还有，前面不远，一头小猪妖才把一个小男孩拱翻在地，还拔了男孩的裤子就跑，只是那男孩没哭，而是翻身跳起，就去追打小猪妖抢裤子。
总之，在两人游览的这一路上，总不时传出小孩惊呼惊叫的哭声，想来都是被这些小妖小怪捉弄的。
“哈，什么有些是人变的？根本全是学堂的练习生变的。不过，你是只看到他们得意笑的时候，没看到他们走投无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惨兮兮哭的时候。别看他们现在玩得风生水起，得意忘形，过两天哭都没地方躲起来哭！”
乌兰娅第一次感觉到比卡卡厉害，比卡卡知道得多的成就和自豪感，还真是不容易，逛到天都要黑了！
“为什么？”卡卡又问，口气淡淡，如个见惯世间风月的糟老头子。
没办法，她要做大人，有时就不免无趣一点！
乌兰娅很不爽地瞪了卡卡一眼，总觉得这人好欠揍，问人问题都不能热情一点点，哪怕装得好奇一点点，害她都没动力解说。
“因为他们都是不听话，不好好修学，犯了错，被教习变成花草树木，鸟儿虫儿以示惩戒的练习生啊！”乌兰娅兴趣缺缺解释。
原来如此，还真是小孩啊！卡卡心里其实好奇得不得了，但却尽量保持面上的平静，她不能像个小孩子，什么事都大惊小怪，显得自己毫无见识！
“被变成妖怪看起来也挺好的啊，比如鸟儿蝴蝶之类的，还能飞，能玩，为什么叫惩戒呢？”卡卡又喃喃问，并不觉得被变成妖怪是惩罚，反而倒像是奖励。
卡卡自己就经常幻想能变成鸟儿蝴蝶之类的，可以自由自在的飞多好！
就算被变成花草树木，虫儿老鼠都不要紧，反正都还能玩能跳，爱去哪去哪，还能轻易捉弄别人玩，哈！多爽气，真是想想都觉得心动痒痒呐！
卡卡把好奇都活动在心里。
乌兰娅看着卡卡一脸平静，更没了告知奇观怪闻的乐趣，连刚找到的一点自豪都荡然无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乌兰娅有些堵气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卡卡心里偷乐，意味深长看了乌兰娅一眼，小样，在她面前还想装？
卡卡于是平静道：“你也不知道吧？”
乌兰娅果然跳脚，“我怎会不知道？学堂里就没我不知道的事！我是学堂通你不知道？”
卡卡依旧一脸平静看着乌兰娅，“你又没变过妖怪，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变过！”
乌兰娅一时口快争强，说完才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
没被变过妖怪的小孩都想变妖怪，甚至为此不惜使尽了手段气教习。只有真正被变过妖怪的孩子才觉耻辱害怕，甚至颤抖、恐惧，那绝对不是光荣而值得炫耀的事！
乌兰娅忿忿道：“我是为了带着小白一起上修学，才不得不做出牺牲的好嘛？再说，能把我变妖怪的，除了我父亲，还有谁敢？”
卡卡终于露出一脸好奇，笑问道：“你被变成了什么妖怪啊？”
“哼！”乌兰娅用一鼻孔的大气回敬卡卡，她才不会告诉她，自己被变成了一个月的小笨猪！
“我猜你肯定不会被变成花呀草呀，鸟儿蝴蝶之类的，被变成猪倒是很有可能！”卡卡有意逗弄乌兰娅。
再说，看她刚才对那头拔人裤子的小猪一脸嫌弃的表情，对别的妖怪却多少还有些好奇，卡卡就觉得如果她被变过妖怪，八成就是被变成了小猪。
况且，乌兰娅本身就长得圆敦敦，白嫩嫩的，像极了小猪猪，她若是教习……嗯，她爹，肯定也把她变小猪！
“哼！”乌兰娅一脸挫败，气红了脸，她也没想到，一下就叫卡卡猜中了。
乌兰娅气呼呼的，再也不想说话了，任凭你卡卡怎么逗吧！
但她的性子从来静不过三息，沉默不是她的风格，哪受得了这样闷不吭声地逛学堂。
见卡卡果然半晌就不逗她了，她却又忍不住想说话了。
卡卡早看穿她，暗自憋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喂！”
乌兰娅没好气，看着明明坏透了，却还如此淡定的卡卡，心里何止气结不爽，那简直气结到想要爆炸，不爽到差点飞起！
“你怎么像个糟老头子？人无趣就算了，对什么也都好像兴趣缺缺，你看哪个第一次来学堂的小孩像你，包括镇上的孩子，谁进了修学堂的大门不像要激动个三天？连大人都是满脸稀奇，惊呼连连，你一个乡下假小子，狗啃的装什么老成？粗野……”
谁是假小子？谁是狗啃的？
卡卡没让乌兰娅继续损完，她的眼神像刀，已经在乌兰娅面前站定定，滴溜溜，恶狠狠地飞了乌兰娅好几刀子，终于令得乌兰娅老实乖乖，住口不敢继续往下损了。
“你说谁是假小子？谁是狗啃的？嗯？”
卡卡一边没好气笑着质问，一边忽然两手屈卷过来，半合如蟹爪，照着乌兰娅圆润润的小猪腰就挠了起来，直挠得乌兰娅又叫又跳，大呼求饶。
一阵笑闹过后，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喂，”乌兰娅的口头禅。
“卡卡，你是第一个威胁我，反抗我，敢偷袭我，还跟我玩闹的练习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既然是真朋友，我就带你去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震感，真正的稀奇！”
卡卡抬头看了看天，都擦黑了，“天都黑了，要不明天吧？”
“等什么明天，明天就没机会了，正好，夜黑风高才好做贼！走！”
乌兰娅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卡卡就跑。
卡卡：“……”
乌兰娅拉着卡卡一阵疯跑，却是朝着两个学堂中间的大广场。
可卡卡分明记得，白天乌兰娅曾说过，那里有看不见的禁制，近不得，怎么到了晚上，又能过去了？
广场白天乌兰娅也带卡卡来过，那时这儿分明什么都没有，连小妖小怪都不多见。没想到到了晚上，这儿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好像所有的人和妖怪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还有许多没有离开或者干脆在附近租房相陪的家长也都来了。
所有的人和妖怪都只往一个方向挤，那就是两个学堂的中央位置。
因为，广场中央不知何时竟已经多了一堵五光十色，比彩虹还要美丽震撼十分的光墙！
光墙很宽很长，也很高很大，直接将整个巨大的广场一分为二，也完全将两个学堂清晰无误地隔开来。
光墙是透明的，在夜色下绚丽非凡，甚至像彩虹一般，色彩还会流动，但却真的像墙一般，即使学堂两边都不停地有很多人靠上去，把身体重量都压上去，那墙也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