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道:“你知道利害就好,他们母子,从来就不安好心,尤其是住在蓬莱宫的那个贱人,这次你父君想分化兵权,约摸又是受了那个贱人的蛊惑,他们一步步的,就是想从你这里抢走天君的位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父君偏心那个贱种,几大长老劝诫了无数次,他何曾听过,这次更是过分,为了那个贱种,连天族的根基都想动摇,哼!”
无极不喜欢天后这种说话的方式,三句话离不开贱人和贱种,完全就是一副怨妇的作态,他记得他的母亲以往是个温良贤淑的闺秀,可自从蓬莱宫那个女人来了天族之后,他的母亲就逐渐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好似对谁都看不顺眼。
无极知道其中缘由,却不好劝诫,他素来口笨,无法化解她与天君之间的隔阂。
“母后就当他们不存好了。”无极道。
天后知道无极不喜欢听她说起蓬莱宫的那个女人和他的儿子,三言两语之后便转换了话题,说道:“翼族不太平,钦天监又检测到不祥征兆,近日也不知道会有何事发生,你行事时凡事小心些,知道吗?”
“儿臣会注意的。”无极回答。
“待平定了翼族内乱,你与若彤的婚事,也可提上日程了。”天后道。
无极脚步一顿,天后便也跟着停下来:“怎么了?你不愿意?”
“儿臣何时说过要娶她了?”无极问道。
天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冽起来,抓住无极手腕的手紧了又紧,道:“这千年来,若彤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将你视为最重要的人,她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无极道:“既然这千年来儿臣都娶她,现在以及往后也自然不会娶她,这样的心思还请母后今后不要再有了,儿臣心中唯有一人,非她不可。”
“啪!”的一声,天后一巴掌打在无极的脸上,无极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五根鲜明的指印,她厉声道:“你简直混账,白九兰都死了一千多年了,你竟然还想着和她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敢认清现实,她已经死了,已经魂飞魄散了,永远都回不来了,你不怜惜身边人,却时时刻刻想着一个死去的人,有何意义?”
天后的反应早在无极的意料之中,这么多年,他为此在天后面前挨过的巴掌也不少,但天后毕竟是他的母后,他绝不会敷衍欺骗她。
无极道:“母后,若非阿九,儿臣在千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她自愿为你献出性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死了就不存在了,你莫要再想着她,本座明日就去与水将军商议你与若彤的婚事。”天后坚定道。
无极面无表情地说:“儿臣并没有要她等儿臣,是她自愿等的,她等不到,何怪儿臣无情,何怪儿臣念着阿九?母后要儿臣娶她,除非儿臣死。”
“你敢!”天后被无极气得浑身发抖。
无极淡淡道:“儿臣有何不敢的?若非知道有聚魂石,儿臣早在千年前就随着阿九去了,这条命本就是阿九救回来的,儿臣还给她也属应当。”
“你你你……不孝子!”
无极道:“看来今日儿臣是无法陪母后用膳了,请恕儿臣告退。”
他话音落下,转身边走,天后拦她不住,只能任他离去,回身却见水若彤就站在不远处,两行清泪从她的眼里无声流出,端得是楚楚可怜。
天后面色一阵凝重,想来他们母子刚刚的对话,水若彤已听得一清二楚。
天后上前握住她的手,勉强安慰道:“若彤啊,无极就这性子,他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白九兰毕竟已经死了,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是一个死人,如论如何也争不过一个活人,你要相信,你对他的好,他迟早会明白的。”
水若彤抹了抹眼泪,吃力地笑笑,回应道:“多谢娘娘关心,我不会将师兄的话放在心上的,我相信师兄迟早会看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最爱他的。”
天后满意地拍拍她的手背,露出欣慰的笑来:“好孩子,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放心吧,本座会好好劝劝无极的,你们的婚事,有本座做主,绝不会黄了。”
水若彤深吸一口气:“谢谢娘娘。”
白九九伤势还未完全康复,躺在孟婆接待幽魂的大厅里挺尸,贺橙嘴里叼着一根杂草,是他好不容易从沙漠里捞回来的,在他看来,孟婆这里除了伙食差点,其他都还好。
他走到白九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闭目养神的白九九。
白九九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她仿佛沐浴在红色的光芒之中,这些天但凡无事,她便会进入这种状态,看似在睡觉,实则却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
兴许是贺橙的目光太过灼热,白九九周身的红光逐渐淡去,她睁开眼睛,问道:“你看着我干啥?我这里可没有好吃的。”
贺橙气闷:“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时无刻不想着吃?”
白九九无辜道:“不然嘞?”
贺橙一阵无语,老半天才接话:“你都在这里呆了多少天了,你自己可清楚?你说无极会来接你,可都过去那么多少天了也不见他的身影,他不来,竟然也不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若是水若彤那个女魔头追来这里,我看你必死无疑。”
白九九觉得贺橙有点杞人忧天:“水若彤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怎么不会知道,凡是夜无极的事,水若彤都会打听,打听不到就派人查,夜无极去极寒之地的事估计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如今针对你,只需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你在孟婆这里。”
白九九觉得后背刮过一阵阴风,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只要一想到水若彤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她就觉得自己的小命随时都系在裤腰带上。
她不由地拉了拉自己的裤腰带。
外面忽然刮来一阵强风,敏锐的白九九只觉得这强风里夹裹着杀气,她猛地从躺椅上坐起来,下一刻,强风吹开大厅的房门,只听得哐当一声,两扇门狠狠地打在墙面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神经紧绷的白九九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朝贺橙望去,贺橙怕死地往她身后一站,道:“这么大动静,不知道是哪方邪神。”
孟婆和碧丝也双双站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孟婆杵着拐杖朝门口走了几步,声音听起来竟然是温和的,她道:“不知哪位贵客驾临,老身我有失远迎,还请贵客见谅。”
“多年不见,孟婆越发懂规矩了。”随着这说话声落下,一白衣女子轻飘飘地从门外走进来,站在距离孟婆几步开远的地方。
白九九见到那女子,眼眸赫然睁大,心中暗想,贺橙这张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孟婆笑道:“原来是水姑娘,老身这黄泉路,遍地黄沙,几乎寸草不生,往来都是幽魂,不知道水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水若彤温柔一笑,那笑容如花如雾,娇美非常,她道:“今日来,是为见一个人。”
白九九脚步不由后退,短时间内她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水若彤来杀她,孟婆会不会阻止,她要怎么做才能躲开水若彤的攻击,她要如何才能逃跑,和水若彤硬抗,她能抗几招……
念头还未闪完,眼前忽然白影衣衫,水若彤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原本站在白九九身后的贺橙猛地将白九九拉到自己身后,自己挡在白九九面前,朝水若彤笑道:“水姑娘今日光临黄泉路,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晓?”
“拿师兄威胁我?”水若彤闻言丝毫不惧,“你放心,我师兄正率军前往翼族平乱,没空理会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尤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白九九心想,水若彤口中的那些乱七八糟就是指自己了,性命垂危,她不想和水若彤争口舌之快,催化她加快杀死自己的速度,乖乖地躲在贺橙身后不做声。
孟婆在碧丝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过来,也悄无声息地将白九九拦在身后,笑道:“原来水姑娘是来见阿九的,看来阿九的确招人稀罕,阿九也是老身的贵客,不知水姑娘找她所为何事,若是有老身需要代劳之处,水姑娘尽管提,不必跟老身客气。”
水若彤勾了勾唇道:“孟婆,你管得太多了。”
孟婆无奈叹气:“老身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老身喜欢阿九这孩子呢,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爱,老身就算是舍了这条老命,也得保住自己的心头爱啊。”
白九九觉得孟婆佝偻的形象忽然变得高大威猛起来,她拉了拉孟婆的衣衫下摆,轻声道:“孟婆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了。”
孟婆慈爱地笑笑,反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好孩子。”
水若彤突然嗤笑道:“白九九,你还真是没用,要躲到别人的身后寻求庇护,你这副样子,哪有白九兰的半分影子?”
听到白九兰这个名字,孟婆的眼神闪了闪。
白九九道:“我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凡人,是你们非要说我是白九兰的转世,我很无辜的好不好,白九兰那尊大神,我可不敢沾染半分,我求放过行不行?”
贺橙低声斥道:“人家要杀你,你怎么这么没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