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妾在对岸自逍遥
雪沁这几日闲来无聊,让人在池塘边的蓝花楹下边支起了一个小茶桌。日日都要抱着几个诗集坐在这里边喝边看。至于为什么要喝茶,那是怕看诗看得没两首就困了,所以看上两首诗就要咕咚咕咚的灌几杯。别看这几日喝了这么多的茶,可是晚上睡觉反而更踏实了,雪沁拍拍手中的诗集,怕是这东西的功劳啊!到底是什么人闲的发慌整天作诗呢?
步澜隔着书房的门子偷偷的瞄了她两眼,哪里见过这样喝茶的人啊?跟饮牛似的,真是糟蹋了这从汕州进奉而来的地道好茶!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雪沁读着读着,叹息了一声,又想起前几日碧珠和步澜俩人依依惜别的模样,然后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干了一杯茶。揉着肚子,“哎!不行了,要去…”她自言自语着放下诗集起身离开。
步澜轻声招呼窦保过来,在窦保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窦保捂着嘴巴偷笑着离开了。没一会儿,他拿着一坛酒走到了雪沁的小桌前,把她壶里的茶咕咚咕咚都倒进了池塘里,然后把酒又都倒进了茶壶里。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发现,一溜烟的跑走了。
雪沁浑身清爽的回来,拿起诗集翻了一页,虽然读不懂,但是多念念,估计还能陶冶性情一下。她念了两句,倒了一杯茶正要喝,突然觉得这味道比茶好的太多了!她闻了闻,然后左右看看,心想肯定是郡王爷给我换的吧?喝了他几天茶就心疼了?真是怪小气的。
算了!既然人家不想让自己喝茶,那就给什么喝什么吧!草原上的姑娘可不是怕酒的,酒量都是在每个寒风猎猎的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炉,人手一坛烧刀子练出来的。
雪沁仰头喝尽了,吧咂着嘴巴,这酒应该是新酿的酥醴,喝着丝毫不呛口,柔柔的滑进嗓子里,然后觉得整个鼻孔里出来的都是这幽幽的酒香味。雪沁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比烧刀子好喝啊!”
步澜门缝里瞄着那个一杯一杯又一杯,开怀畅饮的人…他甚至怀疑窦保没有按自己的吩咐,而是给雪沁换的糖水…
“蓝姐姐!蓝姐姐!”几杯下肚雪沁觉得少了些滋味,扯着嗓子喊蒲蓝过来,“你快给我把晌午新做的卤豆子拿过来!”
步澜瞪着眼睛,合着这女人是嫌喝酒没有下酒菜了?他本来想推门出去好好的挖苦挖苦雪沁的,哪有姑娘家家的白日饮酒,还要酒菜的?可是一想这酒是他让人给偷换的,就忍住了没冲出去。
雪沁和蒲蓝二人喝了一会儿酒,吃了一会儿豆儿,然后俩人晃晃悠悠的去睡午觉了…
又隔了几日,雪沁诗集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她命人把小茶桌搬远了点,在蓝花楹的树枝上挂了一个秋千,荡了几天秋千之后又觉得无聊,就把秋千换成了吊床。茶是不喝了,她把府里藏的酒喝了一个遍,但是觉得都没有步澜给的那个好喝。所以每天都在小茶桌上摆个茶壶,指望着郡王爷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开心了再给自己倒一壶。
步澜看她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连从门缝里偷瞄都懒得瞄了。偶尔打开书房的门子,就能看到那个挂在池塘对面,窝在吊床里忽忽悠悠的人影儿,她除了喝酒吃菜,就是睡觉…看得步澜觉得自己都胖了一圈。
慢慢的,天气变得有些凉了,雪沁揉着在吊床上睡觉冻得抽筋的小腿,已经有两天没敢再去那里睡觉了。吃着也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饭,合计着是不是再支个暖炉的时候,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正在王府外落马。
“郡王妃,有簌夫人的内侍官前来传话。”雪沁吃到一半,就听见门房过来通传,赶紧放下碗筷起身迎接。
“王妃娘娘,后日是簌夫人先考寿正公的生祭,皇后娘娘恩赐了一场法事,郡王妃作为新妇,理应参祭。”
雪沁愣了一下,“不知后日几时开始?”
“簌夫人说,请郡王妃后日一早进宫,先去皇后娘娘的昭华殿请了安,午饭就在清林苑用了,午后带您熟悉法事细节,傍晚开始法事,晚饭就在法场里伺候法师们一起吃斋饭。”还不等雪沁说什么,内侍又拜了拜,继续说,“自郡王爷成婚以来,王妃还没有进宫请过安,簌夫人念着王妃娘娘您远道而来怕是不适应,所以这些时日也没有挑您的礼,可是簌夫人在宫里也不是特别顺遂,王妃娘娘您给了其他娘娘们好大的谈资呢!所以簌夫人希望王妃娘娘拿出来些头脸,不要被别人再看了笑话。”
“我知道了,我从今日就开始准备,你回去让夫人放心。”雪沁一听这话,也不能推脱了,心里也知道,自己成婚以来一次都没有去侍奉婆母,这样也有些不妥,看来明日要好好的表现表现,免得让自己这个便宜婆婆面子上挂不住。
送走了内侍,雪沁伸着懒腰活动着筋骨回到了正堂,得了!今日也不能在吊床上混了,这些日子过的太过悠闲,戴镯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腕子都胖了一圈,挑了个环口粗一点的才戴下去。若是这样吃吃喝喝的消遣下去,怕是到了年后,所有的衣服都要另做了。如此看来,有点事情做也好。可是,这礼仪规矩自己虽然成婚之前在教习所学了几日,可是繁琐的很,这悠哉悠哉的过了两个月,几乎忘干净了。又该怎么进宫呢?
步澜也是刚刚吃完了早饭,刚从门缝里看到那个人影儿还没有爬到吊床上来,于是正在房间里玩着七步棋,却听到了咚咚咚的叩门声。“王妃娘娘!”窦保打开门子,正好看到雪沁一人站在门外,也没有带着那个鬼姐姐蒲蓝。
“郡王爷吃了早饭了没?”雪沁往里边张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步澜自己一个人下棋。
“吃了,你有何事啊?”步澜也不抬头,一边摆弄棋子一边问。
“母亲刚才差人传信让我后日进宫给外祖做生祭法事,我不知道该怎么个仪程,你能给我讲讲吗?”雪沁说着走到了步澜的案前,看他下棋下的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而且男女在礼法上大有不同的。我正在奉旨思过,也不能陪你去,你还是去问问二嫂嫂吧!”步澜捻着棋牌,头也不抬的看着棋盘。
“也是,问你还不如去问二嫂嫂…”雪沁说着摆了摆手,给步澜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雪沁收拾了行装,先写了拜帖托人送去,然后和蒲蓝一起直奔贤亲王府去了。
步澜看着她走远,一个人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回到了池塘边,一蹦上了吊床,晃晃悠悠的觉得很是惬意。“窦保,给本王拿壶酒来!就要前几日郡王妃喝的那个酥醴!”
窦保噘着嘴巴端上来一壶酒,“您想和人家一起玩就大大方方的出来一起玩呗!干嘛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最后人家走了你又偷偷的玩人家的吊床…”
步澜仰在吊床上直接就着酒壶喝着,也不搭理窦保。就这样一壶酒下肚了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吃点小菜…他揉着热乎乎的肚子,在吊床上晕乎乎的睡了。
窦保几次咬着牙想把他拽下来,又怕挨揍才打消了这个主意。本来想是不是拿个毯子给他盖一下的,可是又气他没出息的样子,哼哼的走了。
步澜也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本来想翻个身伸个懒腰的,谁知道一蹬腿一阵剧痛从小腿处传来,“哎呦!”他整个人绻起来抱着自己的小腿“窦保!窦保快过来,腿…腿抽筋了…”
窦保听到他的惨叫,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给他又揉又按又热敷的折腾了半天,他才能下地了。
步澜一瘸一拐的走回了书房,还嘟囔着,“怪不得那个丫头这两日不在上边躺着睡了,真是天凉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