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但笑不语,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取出来了一张浅蓝色的女式手帕,轻拭无忧嘴角。然后在无忧诡异的视线下,淡定地取出一本书,半卷了握在左手,用右指把书页向后翻开。
无忧从慕瑾掏出女式手帕就惊住了,不是因为觉得手帕是女士的觉得怪异,而是因为这张手帕和她之前在江湖上游玩时用过的手帕十分之相像。
数月前,无忧偶经一个小镇。街市不大,可是难得地面整洁,商铺排列有序,一看就赏心悦目;小镇人民生活富足,锦衣华服,锦绣珠翠;民风淳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纯粹的笑容。商贩和买家称兄道弟,买卖过程相当惬意;黄发垂髫一路上有熟人小心照应着,邻里关系和谐。
只在街市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一位老婆婆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挎了一个篮子售卖些零碎儿。老婆婆五六十岁,佝偻着身子,身上的粗布衣服打满了补丁,布料洗得发白;反观小姑娘,身上的衣服虽然也破旧,但仍然能看出是极好的料子,头上还戴了一对绢花儿,更衬得小姑娘粉妆玉琢,娇俏可爱。
无忧直觉这两人有故事。
老婆婆篮子里装了不少手帕,布料不算名贵,甚至算得上粗糙,偏偏手帕上的绣花儿针脚细密,走线均匀,一针一线可见用心,用的还是工艺繁重的双面绣。花鸟图案栩栩如生,灵动之势似能引蝶、清啼。
小姑娘手指白皙细嫩,明显不是她的作品。而老婆婆手指粗粝,指尖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茧,应当是长年累月刺绣形成的。老婆婆手艺不凡,倘用上了好材料,必定不至于收益惨淡。可显然,街市上的店铺里的手帕更能吸引客人的青睐。
“婆婆,小丫头还没找到家人吗?”一位熟人过来买老婆婆的手帕。
小姑娘怯生生地缩在老婆婆身后,小声开口打招呼:“姨姨。”
老婆婆一脸慈爱地轻轻抚摸小姑娘头顶:“老婆子会继续帮着乖女女找到家人的。”
竟然不是亲孙女。
不过看着两人祖孙情深的样子,可实在温馨啊。无忧想到了自己幼时丢失时的事情,于是主动开口:“为什么不找官府呢?”
年轻的妇人无奈地摇摇头:“试过了。官府也没办法了。唉,小丫头是几年前流落到这儿的,身体弱的不行,婆婆本来家境不错,渐渐地,也败了下来。现在婆婆就想抓紧时间凑钱,好去远点的地方找孩子的家人。孩子的身体,可耽误不起啊。”
老婆婆也叹了口气:“老婆子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陪女女多久。有家人照顾着,老婆子去了也安心啊。”
若只是平常的祖孙俩倒也罢了,偏偏这对祖孙俩的故事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若自己的一份力量,更够给人以实在的帮助,何乐不为?
无忧交代侍女春晓带着婆婆他们去找千机阁势力,让他们找一找小妹妹的家人。春晓领命去了。
老婆婆感恩涕零,年轻妇人也面露感激,小丫头感激之余,又牵了老婆婆的手:“姐姐,我可不可以和婆婆一起?婆婆对我好,我想要和婆婆在一起。”
无忧看着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又鼓足了勇气地开口。面对小女孩期待的眼神,无忧心中一暖,答应了。
之后无忧又把老婆婆篮子里的手帕儿全买了,拒绝了老婆婆赠送的要求。
慕瑾拿出来的正是老婆婆绣的,无忧能认出来,是因为手帕的一角绣了一只小小的山茶花,和她之前手里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天高路远的,慕瑾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总不能他见过老婆婆吧。
无忧正想开口询问,苍何端着剩下的几份桃花糕点过来了,她迟疑了一下,打消了询问的心思。
萍水相逢,只是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何必纠结于未来的浩渺莫测?
无忧捏着一枚桃花糕,细细品味着糕点的味道,闻着糕点氤氲着的桃花清香。肚里馋虫勾了起来,不禁怀念荷香鸡和糖醋排骨的味道。
无忧用勺子挖了一口桃花冻吃进嘴里,抬头偷偷瞄了一眼慕瑾。
慕瑾表情没有波动,看不出喜怒,心思似乎完全沉浸在书上。
无忧失落地低头戳了戳碗里的桃花冻,晶莹剔透,Q弹滑嫩的桃花冻从一整块儿被戳得支离破碎。
好想吃荷香鸡,好想吃糖醋排骨。
慕瑾为什么不给自己做荷香鸡和糖醋排骨?明明以前都会依着自己的。
越想越饿,越想越委屈,无忧胸口堵堵的,一口郁气上不去下不来。
慕瑾一边看书,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小妻子的反应,小妻子红红的眼圈让他心脏揪疼了一下,一时间慌了神:“忧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无忧不说话。
慕瑾从头到尾毫无遗漏地回忆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会有什么事情呢?并没有不妥之处,唯有……荷香鸡和糖醋排骨?
慕瑾径直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份荷香鸡和糖醋排骨:“忧忧,我们吃荷香鸡和糖醋排骨好不好?对不起,刚才我以为你只是借口赶我出去,所以才没有把吃的给你。不过我一直有准备的,不信你看。”说着,慕瑾就把自己的储物空间在无忧面前打开了。
慕瑾的储物空间是极品空间石锻造的,空间范围有几十间房屋大小,并且找到合适材料时,慕瑾还会为它升级。由于空间石有灵魂记号,需要灵力才能开启。而无忧目前只修习了武术,并没有修习仙术,所以自然用不了空间石锻造的储物空间,只有一个空间范围一平米左右的储物袋。
慕瑾的储物空间里装了不少东西,一间房是衣物收藏间,大多是为无忧准备的衣裙,包括首饰,胭脂盒,以及其他小玩意儿。还有一间房堪比厨房,储存了各种品类的食物,完全是无忧的粮食收藏间。
荷香鸡和糖醋排骨正是从里面取出来的,还保持着刚出炉的温度。无忧被慕瑾哄小孩子的声音说的挺不好意思,顺手把荷香鸡推到了慕瑾身前,傲娇地别过脸:“你吃,你看着我吃很奇怪。”
慕瑾却是从无忧傲娇的语调里听出了对自己的关心,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油腻腻的荷香鸡,此时看起来也格外顺眼。
无忧伸出筷子夹糖醋排骨,糖醋排骨在酱汁的包裹下,闪烁着焦红色的光泽,令人垂涎欲滴,轻轻咬一口,外脆里嫩,酸甜适宜。
无忧又咬下一口糖醋排骨,看了一眼正要默默走开的苍何,似想到了什么,扭头装作不经意地问慕瑾:“你为什么要和聂清漪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