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的微末表情全数落入无忧眼底。
无忧看着赵飞习以为常般熟练地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把现场的血迹处理干净才离开，若有所思。
偏僻的后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早有准备的干净衣服……如此看来，赵飞被苏盈袖暴打非一朝一夕之事。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此时的赵飞就像受制于人的孤狼，隐忍得有多狠，以后爆发就会有多惨烈。显然，赵飞已经到濒临爆发的边缘了。
“有求于人。”无忧利落地跃下树枝，稳稳当当地落地站定。慕瑾同步跃下，薄唇微张，吐出简单的四个字。
“……”突如其来的话，猝不及防。无忧掀起眼皮，莫名其妙地打量了慕瑾一眼。
“你是说赵飞有求于苏盈袖，所以甘愿被打？”无忧初来乍到，并不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准确地说，是赵飞有求于苏家。赵飞只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来书院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点就透，心思千百转，无忧接过话：“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攀附有权势的家族，寻求庇护。”
“可是进入三千书院，无异于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不是吗？”如此说来，皇家和大家族必定费尽心思招揽人才，不会为难书院的学生才对。
慕瑾高深莫测地看向路的尽头，赵飞消失的地方。
“那也要等他顺利从书院学成才行。赵飞侥幸进入书院，一飞冲天，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权贵。自己身后没有家族势力支持，真正权大势大的大家族不缺人才，犯不着为了他和其他家族作对。”
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就自以为是，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蠢材。无忧嗤笑一声，眸色清冷：“在书院毕竟有衣食住行的需求，所以苏家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苏家背靠聂家，有聂家老爷子坐镇，其他家族的人在书院想要欺侮他好歹会有顾忌。”
一人一句，两人拼凑出了完整的因果关系。
慕瑾靠近无忧，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掌心的温度让无忧心中微微一颤，眸中异色闪过，她不动声色地别过头，视线正好看向赵飞之前躺过的地方看去，地面的血迹处理得干干净净，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草木清香掩盖了。
无忧轻微的抵触情绪，震得慕瑾胸口针扎似的疼，他把手移至无忧腰间，面色清冷如雪，声音冰冷如同灌了一大桶冰碴子：“赶时间，我只是想早点把你送回去。”
是的，仅此而已！既是向无忧做解释，也是在说服自己。
“……”呵，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无忧低垂着眸，掩饰住自己的失落。
没有人发现，无忧广袖遮掩下左臂带着的玉镯，一道微弱的白光一闪而逝。
慕瑾搂着无忧的纤腰，施了个法，两人原地消失。
深夜，无忧的房间。
浅色的轻纱笼罩，玉藕色床幔垂落床头，熟睡中的无忧像一只乖巧的小兽，嘴角轻抿，面色柔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慕瑾仔细地替她将锦被掖好，默默地坐在床沿上，眼中全是她的身影。
一人熟睡，一人清醒，却分外和谐融洽。在静谧的黑夜，温柔了夜色，显出别样的温情。
慕瑾指尖摆弄着一枝白玉青莲步摇，步摇垂下的水晶流苏流光溢彩，让慕瑾眼神一片恍惚。
不若此时的相敬如宾，心思各异。去年无忧生辰那日，他和无忧的关系还是无话不说，关系亲密的青梅竹马。
无忧一大早醒来，换上郁母准备的新衣裳，就跑来他的房间讨要生辰礼物。
她把他从睡梦中摇醒，原地转了几个圈儿，百褶裙摆轻盈飘逸，裙摆展开成一个圈儿，裙上的花朵也在翩跹飞舞着。
眼中似盛满了星辰，闪耀动人，嘴角微微上扬：“慕瑾，娘亲为我准备的新衣裳，好看吗？”
女儿娇俏，人比花娇。
郁母是举世闻名的美人，传说其年轻时候过门提亲的青年才俊不知凡几，郁父容颜之美更不必说，惹得男儿妒忌女儿恨嫁。
郁家大哥无岸、二哥无染容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精致的五官叫闺中妙龄少女也要自惭形秽，便是这般，郁家小女儿无忧出世，惊艳世人的容颜更叫全家人爱不释手，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面上满满的对自己容貌的自信，无忧语气中尽是欢喜。
“好看。忧忧穿什么都好看。”头轻轻向下一点，嘴角微微勾起。
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无忧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莹润如玉，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怎会不记得？
“唔，我想想……”故作不知小姑娘的小心思，慕瑾苦恼地以手抚额，作出冥思苦想的动作。
笑容顿消，“噌”一声干脆利落地收回手，撅起小嘴扭过头去，郁闷地扯过椅子坐下，椅子划过地面发出恼人的“嗤嗤”声。
小姑娘气呼呼的小脸粉粉嫩嫩，鼓成了小松鼠，憨态可掬，慕瑾摇头低笑，把一只玉镯戴在无忧腕间。
“忧忧，生辰快乐！”
破涕为笑，手镯入手的轻微触感，让无忧的视线落在上面。
白玉手镯款式简单大方，大气不失典雅。玉质细腻通透，皎洁无暇，入手温润，叫人爱不释手。
慕瑾选的，自然是万中难出其一的精品。
莹润手镯，芊芊细手，相得益彰。
无忧轻哼，小声嘟囔：“不是都不记得了么……”
未待慕瑾回话，门外传来郁无染的嚷嚷声：“忧忧――二哥给你带礼物来了。”
话音方落，人已入门。郁无染跑得急，额角发丝凌乱，眼睛却晶亮晶亮的，将一只古朴的木盒举到身前，压抑不住声音里的欢喜：“忧忧，二哥送你的生辰礼物。”
二哥向来喜欢送一些奇怪的玩意儿，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面露好奇与兴奋，无忧从椅子上迅速起身，顾不得端庄礼仪，凑到无染身前。
黑色花纹木盒整体密封，看不出该从哪儿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