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幼小的伏特加与石像鬼在无言方丈的耳提命面的谆谆教导之下也一天天的成长着,方丈由于是半主动半被动式的将他们收为关门弟子,故而也并未强求他们梯度苦修,斋戒什么,很多事都没有硬性规定。
二位小兄弟自然在表意上得循规蹈矩地吃斋念佛,但背地里却总也喜欢找点花样,当然由于平日里生活的确实较为清苦,小孩子又难免嘴馋,想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的胃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方丈对这两个小家伙似乎极为宠溺,况且慕婕此前也一直只能陪在我这个老人家身边,都没个年纪相仿的朋友可以说说话。虽然她愈发乖巧懂事,性子确实也不爱胡闹,但毕竟小孩子内心的孤独也是或隐或现,自己虽看在眼里却还是有心无力,现如今这两位小崽子的存在,倒也算是物尽其用吧。哈哈!
虽然当初也是一时心软这才迫不得已把这两个搞怪的小家伙留了下来,想不到还真有不小好处,昭云寺内的烟火气也正是因此而增添了不少的烟火气,而慕婕嘴边的欢声笑语也渐渐多了起来,也不知这两小子哪里来的本事,竟把本来安静乖巧,说一不二的小慕婕给带得甚至都有些叛逆,而且几个小鬼还时不时的联合起来耍老夫玩。
伏特加石像鬼在昭云寺待久了之后,也就慢慢不怕方丈了,感觉他老人家整日里有点空闲就知道研究他的那些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佛经,但那些东西对于他们小孩,实在太过烦闷了,一日三餐的清汤寡水加上大白馒头吃着吃着自然也就有些腻歪了,而二人由于一道而来,且一起长大,性格也算极度合拍,所以经常性的一块约着偷偷溜去院外旁的小河边抓两条小鱼给自己加个餐,当然也不敢跑太远,会惹得方丈担心与猜忌。
本来是作案已久,轻车熟路的,但有一次,由于迟迟没有抓着鱼儿,不知不觉却已经到了该晚餐的点了,二人仍是心有不甘,迟迟不肯归寺,慕婕身为“内务总管”自然不能允许这两个家伙任意妄为,到了吃饭的点还不知在哪儿野着不见踪影,寻遍了寺内的任何角落也找寻不到,有些不爽,气急败坏的出了寺门,却透过旁边的灌木草树的间隙之中发现了点点光亮。
虽然天色已晚,但慕婕却是不害怕这些所谓鬼神的,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她的两个小师弟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搬不上台面,只得偷偷摸摸的,作为正义的使者,她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却不闻不问,总得采取点措施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
“哇,哇,真好吃,你们怎么发现的啊?河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烤出来竟然这么好吃么,臭小子们怎么早不叫我”
慕婕非常满足,霸占着整条鱼不肯放手,却也不忘喋喋不休的数落跟嗔怪着二位小兄弟,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她此番前来的目的和大义凛然的初衷。
石像鬼伏特加二人皆是面露苦涩,咬牙切齿的吞了吞口水,也不知今儿是撞了什么邪,费尽心思溜出来一下午就整了这么一条小鱼儿,刚刚烤熟准备享受战利品时竟然半路杀出个陈咬金,不由分说便被劫走了。
慕婕师姐不请自来时,本来嘴角扬得比天好高,凶狠狠,骂咧咧的跑来,大抵是兴师问罪的。
怎奈走近之后,诧异地发现那条架在树枝上的烤鱼实在是香气扑鼻,令人如痴如醉,不得已的情况下下,率先替二人尝了一口,美食入嘴后的那等享受,相比于寺内的伙食,那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好吗!
不行不行,不能再让这两个臭小子糟践了,看着两兄弟那垂涎欲滴的模样,丝毫没有一点怜惜之情,慕婕强忍着舌尖上的欲望一本正经的恐吓道:“你们肯定下过不少黑手,师姐我本来应该是像师父禀告的,但师姐大人大量,法外留情,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儿这条小鱼我就先笑纳了,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稍上本师姐,不然我就去告诉师父,看他老人家怎么收拾你们,嘻嘻嘻嘻!”
慕婕如同银铃般的笑声温暖的回荡在寂冷的山谷中,却莫名的看醉了一旁的兄弟二人,在一旁傻笑着说不出话,早已忘记了师姐的强夺美食之恨。
虽然当时兄弟二人也就年仅十岁的样子,但师姐毕竟年长几近五岁,而且女孩子发育期也比男孩要微微提前一些,扎着齐肩马尾的慕婕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当然少女容颜也是毋庸置疑的沁人心脾,可爱灵动欢脱的模样似乎已经有些简单的触动着兄弟二人的心扉了。
当然,眼下的一切都被站在寺门口的无言方丈尽收眼底,虽然因为担心几个小家伙迟迟未归,准备逮着后好生教育提点一番,但到了寺门口,沿着山间的树枝缝隙中看去,一览无遗的发现了三人欢快跳脱,释然轻松地样子后也同样不忍再打扰,抚慰的花白的胡须微微笑着:“或许,这就是年轻的模样吧!”
况且自己这边本来也就不算是一间正正经经的庙宇,虽然为了修身养性,自我约束制定的规矩是多了些,但他终究也不是个老古板呀,这样清苦的生活自己习惯了倒也是没什么,几个小家伙正长身体,自学一些生存之道或许也并非什么坏事。旋即便偏头转身回了寺内,不做打扰。反正现如今在他的地界儿,可还没什么人敢胡作非为,乱行其道,对于这一点,方丈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
再说那几个小家伙好歹也是规规矩矩地跟着自己学习了许久的功夫路数,都有着一定的防身本事,即算真碰到点什么麻烦,一般人还真是奈何不了他们几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压根倒是用不着担心。等他们玩得累了,或是心里对这个老师父但凡还有一丝惧色的话,到了点自然而然也就该回来了,强求反而不美。
虽然一路上走来,几个娃娃也着实闯下不少祸事,惹下了不少麻烦使得方丈相当头疼,但二者却都极具习武天赋。无言方丈意外之中发现了这一点,平常教他们读书写字的同时也会因材施教传授他们两套毕身绝学。
伏特加性子温和稳重,处事有条不紊,德才兼备,所以方丈便传授他一招游掌,讲求借力打力,虚中探实,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石像鬼则是快意恩仇,为人处世果决勇断,故而被授以断拳,快准狠,讲求一招制敌,让敌人防线一秒崩塌。方丈自小带大的慕婕则因为是女孩子,本不适合伤筋动骨,打打杀杀,所以便把武学之外的精妙医术传授给了最为疼惜的小慕婕,但同时自然也会教授一些简简单单的防身本领,不求有个大成,但最起码在情急之下得有保命的本事。
慕婕其实也是无言方丈游历人间之时,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小女孩。当时的情况还有些复杂,无言实不忍心让小女孩彻底沦为孤儿,便一直带在身边照顾抚养。即便因此受到了许许多多的闲言碎语,口诛笔伐,说他无言空有其名,身边竟然还带着个“私生女”,想来不过是一介“淫僧”罢了!
但他却从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一如既往的用厚重的身躯保护着慕婕。
慕婕打小的心性就比同龄人来得成熟,对于此间种种,她亦有自己的思量。
但是吧,这突如其来蹦出来的两位小伙子直接打小就拜了方丈为师,那自己作为无言唯一爱徒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么?慕婕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利处境”,天天就吵着嚷着让无言提高她的身份和权限,绝不可让那两个新来的小老弟给占得了先机,就不必经过正式的任命流程了!省得麻烦。反正这些个俗套的礼节在他们明峰山上似乎一直不怎么看重,也不怎么提倡。
无言毕竟打小就尤为疼惜小慕婕,一直以来都是视如己出,起先肯定也是不太同意慕婕的瞎胡闹,无言想的是整个昭云寺也就他们四人而已,根本没必要把辈分或资历分得太清楚!但后来还是执拗不过小慕婕的狂轰乱炸,也便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瞬间就把慕婕的身份提到了大师姐的位置,同时对于两位师弟还有着一定的命令权限。总之是能稳稳妥妥的压他们一头,这才令得小慕婕心满意足。
谁也想不到的是慕婕似乎对于医术有着极度傲人的天赋。因为刚开始她都不怎么想学,所以起步可能比“两位师弟”稍晚一些。
不过眼看着两位师弟日益显著的习武成效,慕婕自是按捺不住,也便“跟风”开始正式学起医术来,殊不知其成果却是出乎意料的斐然。没花多少时间,也没下多少工夫,还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轻而易举的就把无言方丈的独门医术给学了个透,其造诣之登峰造极的程度甚至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
当然,这也是有根据的。毕竟慕婕师姐打从四岁开始就跟着无言师父四处济世救人,只是由于此前心中还有些放不下的执念,这才没能沉得下心来跟着无言好好学习医术。但经过这么些年的耳濡目染,慕婕早已对各类药材烂熟于心,如今既然能下定决心好好学习,那自是触类旁通。结合以往的经验,加上医术的加持,辅以认真的学习和不错的天赋,惊人的成长速度便是情理之中的了!
二兄弟艳羡不已,自己修习武学本已然废寝忘食,与这妖孽般的师姐一对比简直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其实三人的年纪也没差多少,但可能是由于自己的修行更为出色,亦可能是天生的优势,最得师父欢心,相较于他们苦逼二人组时总会有一些小小的优越感。且也喜爱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号令俩小弟做些端茶送水的小破事那简直不在话下,气势咄咄逼人,兄弟二人心里有苦却投诉无门,谁让师父明摆着就偏心与慕婕呢!三人组偶尔调皮捣蛋,不听管教,撒泼打滚时,若是真的惹得师父生气了,最能快速撇清的那位却也总是她,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这悲催的兄弟俩替这位好师姐挨了多少鞭子,受了多少教化。关键事后她还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冷不丁的还会故意嘲讽下这笨蛋两兄弟。
师姐弟三人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内心深处却已是早将彼此视为亲人,就算以后遇到一些真正的麻烦事,彼此之间必然会同甘共苦,同舟共济,共赴难关。所以兄弟二人即便刚开始有些不爽大师姐的无理取闹,挑事生非。但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是知晓慕婕虽然表面上喜欢坑害压榨他们兄弟二人,但其本性却十分淳良,只不过是位任性贪玩爱搞怪的小机灵鬼罢了。所以内心根本不会有什么微辞或不悦的想法,甚至隐约之中兄弟二人都还会争相守护着慕婕师姐。
因此在方丈面前,就算不是自己惹得祸,二人甚至都会上赶着受罚,有时谎言还会重叠,当场被就被揭穿,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即便石像鬼那张嘴再巧舌雌黄,事情败露之后怕是也瞒不过精明的方丈,有时使得方丈时常都哭笑不得,索性就三个坏崽子全部处罚,当然慕婕的处罚从来都是最轻微的!
转眼瞬间。快乐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悄悄溜走。
年满十八,昔日的幼童如今成了帅气的少年模样。嬉戏的女孩褪去了往日的青涩,长发盘起,婀娜多姿,风仪玉立,芙蓉如面柳如眉,如同未染尘世的仙子般美丽动人。而那位将毕生所学的倾囊相授,悉心教导照料三人的无言方丈却已然老态渐显,脸上似乎还爬上了几条不太明显的皱纹。其实本是为了二者能在这混乱的世道有个自保的本事,不至于受人欺凌才决定传授二人一些拳脚,没想到俩孩子天赋全都异于常人,十八年来将他的绝学甚至升华的更加厉害。慕婕更是医术鬼才,以她现如今远超自己的水平,在当今之世,恐怕也能占有一席之地,这三位小娃娃如今都成长得这么优秀了,也算是自己对于未来的一份传承吧!
“你二人此去山下历练闯荡,切不可凭着学到的些许本事做出任何有违道义的事情。为师老了,本该把慕婕也送下山去同你们一起看看这繁华江山,奈何这小妮子太善良,太孝顺,怎样劝也不听,就是不忍我这糟老头子孤老山林,你们自己可得当心着点,外面的世界很乱很嘈杂,可远远不比这寺内的清净!”
无言面对送别虽然强忍着,但仍旧露出一股淡淡的不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由于慕婕还能伴在身侧的缘故,也同样存有一丝小小的欣慰。虽然可能把这些家伙送出去历练段时间会对他们的成长大有裨益,可毕竟都是自己亲手拉扯大得孩子们啊!残忍的分离对于一位老人来说可是痛入骨髓的......
“瞎说,师父永远年轻,才不是什么糟老头子呢,倒是你们几个小家伙,以后没姐姐我罩着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一定要小心,不要受到任何伤害,万一顶不住了就赶紧回来,我,不会取笑你们的!”慕婕低头喃喃,她无法直视二人,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她可不愿让俩小弟见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更怕自己会稳不住情绪,放肆的大哭起来,这对于即将远行的兄弟二人无疑会是个沉重的负担。
所以,既然假装释怀做不到,那也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眼角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