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两日虽说换了住宅换了床铺,但因为每天回到家都像是打过一场仗一般,累的倒头便睡,可今天却失眠了。
坐起身子靠着枕头看窗外如水的月光,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说:“清醒吧,杨楚牧,这是临川,这里没有你爱的人,也没有在意你的人,你只能自己好好的生活。”
但是转眼却又忍不住的想他此时在干什么,是跟池韩露在一起,还是像我一样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听着北风从城市的楼宇里吹过,听着这样呼啸而又悲凉的声音,他会不会像我想他一样突然再想起我来。
看了看一直放在枕边的紫绒布的戒指盒,伸出手刚想去拿,手机便叽哩哇啦的响了起来,一如既往,惯用的户外模式。
我猛然被惊吓到了,颤巍巍改变了伸手的轨迹,转而去拿手机,屏幕上却是涂茶茶的号码。
“大半夜的你想干嘛?”我魂不守舍的问。
“你还没睡?”她反问。
“没有。”
“前两天你不是跟我说在分部很忙吗,需要补充睡眠,总是网上没聊几句就下线了。”她嘀咕着。
我懒洋洋的抱着电话翻了个身,全身心的趴在了被子上跟她聊了起来。
“今天睡不着。”
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你知道了?”
“什么?”
“今天李代铭跟池韩露订婚。”她迟疑道。
我恹恹的说:“知道。”
结果涂茶茶一听我说知道立马就火了。叫嚣着说:“杨楚牧你丫的有没有良心,你知道她们订婚干嘛不跟我打个电话,你知道我一得到这个消息有多替你担心吗,想打电话关心关心你又怕你还不知道再被我说漏了嘴,不打电话又怕你知道了没人陪,你丫的感情早就知道了怎么就不找我啊,姐妹儿虽然现在人在杭州,可是精神还是可以与你同在的嘛,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一听她激动过头了,立马见缝插针的打断她,故作潇洒的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人都已经来临川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沉吟了一会,才顿悟道:“也是嚎~”
我一脸的黑线问:“你什么时候消息那么灵通了,谁跟你说的?”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张渠跟我联系了。”
“他跟你联系干什么?”
我一听这个名字,不禁头皮发紧。
“嗯……她说在订婚仪式上遇到了一个熟人,便忍不住想起了我来。”
“谁?”
“鼎匚于董的女儿。”
我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搅得稀里糊涂的,鼎匚于董我倒是知道,就是那个差点要了池韩露做老婆的五十多岁老男人,可是他的女儿是谁,跟涂茶茶又有什么关系?
涂茶茶见我不说话,便又提醒道:“我一开始也犯迷糊,后来才知道他说的人叫于漫,就是我们从热带鱼出来遇见张渠那天在江边看到的女人。”
“于漫?你是说那天赤脚站在江边抽烟,我们当时以为她为情所困要自杀的?”我惊讶道。
涂茶茶显然已经对这个事实表现的非常淡定,她不以为然道:“是的,就是她,她当时刚跟外国小男友分手,心情烦闷,但却不曾想死,后来民警一去,围观的人一多竟搞的她真的像要寻短见一样。”
现在再想想那件事,却已如轻风般轻飘飘的再也翻涌不起惊涛骇浪了。我说:“张渠竟然有勇气去池韩露的订婚现场,其强大的心脏着实让人钦佩。”
“其实他跟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解释他跟池韩露的事情”涂茶茶的声音低了一些道:“认识我之前,他跟池韩露确实是暧昧不明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李代铭还没在海都,池韩露她姑父觉得张渠的条件不错,还能联系AW跟尚贸之间的关系,池韩露对张渠应该也不讨厌吧,张渠说他们两个人因为出身关系其实都很无奈,只能为了给自的利益和不得已去做一些事情。后来李代铭出现池韩露才动了心,当然对她姑父来说李代铭跟张渠其实谁都差不多,所以也没多插手。谁知后来南部越做越好,北部的市场却越来越低迷,刚好池韩露她姑父不知道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张渠是孟镜天的继子,便一门心思的又撺掇池韩露重新跟张渠在一起。”
我越听才越明白过来,其实池韩露跟张渠之前的事情我早已洞悉,只是林林总总的,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听涂茶茶讲起来,就顺出了很多头绪。
池韩露跟张渠本来就不同心,在一起也是同床异梦,无非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或者目的而心知肚明的凑在了一起,所以后来池韩露喜欢上了李代铭而跟张渠劳燕分飞也算不上背叛,于是就有了黑衣女子在湖边跟池韩露争吵导致她落水的事情。
“所以,池韩露又慢慢的跟张渠越走越近,直至后来圣诞节的时候被你发现了?”我问道。
涂茶茶似乎也有些费解,她说:“其实我也搞不懂他们,张渠说池韩露再找他时,当时因为你已经跟李代铭在一起所以她有些赌气。那个时候李代铭应该是断了她的念想了,她表现的蛮疯狂,也有些孤注一掷,张渠以为她是想利用接近他故意气李代铭,况且尚贸已经对北部抛出了橄榄枝,所以他也乐得奉陪,本想逢场作戏一番,谁知竟被我发现了。”
“这么说来,他张渠似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身体没有出轨,精神也没有出轨,都是为了工作?”我有些嘲讽的反问。
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心,知不知道什么是感情,难道那些让我们险些肠穿肚烂的爱情,对他们来说就那么信手拈来,就那么挥洒自如?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我听见涂茶茶好像是刚钻进被窝,她叹了口气说:“我问他了,到底是不是因为孟裔才接近我的,他说是。”
听到这句话,尽管如我所料,但我还是恼怒的皱了皱眉毛。
涂茶茶继续说:“他那天只是觉得我眼熟,后来回孟家去孟裔房间拿东西的时候又看到了我的照片,然后在毛里求斯才主动接近我,把我追到了手。”
“所以他假装喜欢你,先下手为强,夺孟裔所爱是吗。”我冷笑。
“张渠说,一开始是故意对我好,后来就动了真感情了,他本以为他一开始的这些龌龊的动机会随着时间慢慢隐去,变成只是单纯的因为缘分我们在一起了而已,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作茧自缚被孟裔拆穿了。”
“原来喜欢也可以弄假成真的。”我惊叹道。
涂茶茶虽然有些感伤,但还是爆发出了恬不知耻的本性,她说:“也许是我光芒四射的人格魅力净化了他原本丑陋的灵魂。”
有多少事情,我们准备好了开始,却来不及收手,更加预料不到结局。精明算计的张渠,最终却跳进了自己挖好的陷阱,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我不禁提起一口气问涂茶茶道:“他都这般跟你坦诚了,你准备原谅他吗?”
说实话,我真怕她一时心软又顾念了旧情,涂茶茶总是有在小事上精明大事上迷糊的本领。
她说:“二姐,我想换手机号了。”
听到她这句话,我不禁松了口气,又马上问道:“你换号码,孟裔找你怎么办?”
“他们兄弟俩我一个都不要,孟裔更是每天晚上十一二点都跟我打电话,搞的我爸还以为我惹了道上的人,跟着我手机响变得神经兮兮的。”
“每天都打吗,他跟你说什么?”
我不禁为孟裔的开窍而欣慰了起来,如果一定要二选一的话,也许孟裔更适合涂茶茶,毕竟孟裔是个心胸坦荡的人。
涂茶茶挫败道:“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而且每天都是喝的醉醺醺的打过来。”
“那个”我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跟涂茶茶说一下这个事情,毕竟他跟孟裔的事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既然让我知道了一些前因后果,总不能就让他们白白的错付。
“你之前去毛里求斯的时候,孟裔每天喝醉了都会去你家门口呆到酒醒,喝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你也知道,他酒精过敏,若不是遇到了不痛快的事情,他是不会碰酒的人,我遇见过一回,总之是说话句句都离不开你,也许那个场景你是没有见过,如果哪天你能亲眼目睹,看到衣冠楚楚的孟老板那般颓废的样子,估计也不会这么决绝。孟裔对你也算用情至深,像我跟张渠这样旁观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别伤透了他。”我不忍的劝道。
“算了,不说了。早点睡吧,我换了号码再联系你。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挂掉了电话。
这一次,涂茶茶选择当起了鸵鸟。如果人累了,便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蒙上头睡一觉,醒了便仍旧是朝气蓬勃。但是如果心累了,又该将它安置在哪里休养生息,是不是有一天还会恢复的像当初那般无所畏惧,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