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羽所在的地方很偏僻,是落瑞故意安排的。周边没有其他住人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将这个没有人住的地方遗忘。
如黑色幕布的夜色中,没有一丝光亮,黑暗异常。
老人走在通往这里的小路上,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更别提要顺利找到落幕羽所在的地方了。
他没有提灯,也没有带任何用于照明的东西。幽幽黑夜中,隐约看到一双散发着淡淡幽蓝色光芒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精明,完全没有之前的昏老暗淡,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临近暮年的老人。
他就这么快速地走着,一切被黑暗隐藏的事物,在他那双带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眸中,似乎都变得无所遁形。
偶尔吹来一阵风,发出萧瑟的呜呼声,将老人的向后吹去。周围的草木被吹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但老人身上,却未发出半丝声音,就连脚踏在地上时,也悄然未闻其声响。
皇城内,在华丽璀璨的灯光照射下,就连黑夜,都变得无限美丽,不再感到绝望。
但这城内,所有地方都是如此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任何地方,有富裕,便会有贫穷。
皇城内部的,一般都是官宦与富贵人家。
那华丽的灯火,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异常奢侈。
其他地方显然是家世普通或贫穷人的聚集地,灯光鲜少。自空中俯视而下,与皇城形成鲜明的对比。
黑暗处,一个身影从落府内的围墙跃出,朝一个方向极速掠去。
脚尖点地,一股能量卷席,跳上房顶,脚下的尘埃却未有丝毫移动。人走,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来人的速度很快,别人看到他后的刹那,他便消失在了那人的视线中,不见踪影。
很快,身影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停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目光凝望而去,这个身影身影竟是一个抱着七岁男孩的老人。老人的衣服很朴素,银色的长发半束垂下,脸上的褶皱衬出老人的苍老。经过沧桑的眼眸显得有些灰暗。
这么望过去,竟会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此时,这个角落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一个马车夫打扮的瘦削的中年男子双手环胸,斜靠在马车旁,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丝毫不容人小覷。
他就一直这么靠着,眼睛微闭,好像是睡着了。
在老人落地后,中年男子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扫了过去。
“快上车吧,尽早离开这里。”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多余的情感。
“嗯。”
老人点点头,抱着男孩走了过去,空出一只手掀开马车的幕帘,进了马车。
在老人走过来时中年男子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撇向老人怀中的男孩。
男孩只有七岁,一身素白的衣服衬着他那有些瘦削的身体,使他看起来如女孩般娇弱。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无力地靠在老人怀里,墨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整个人尽显纤弱。
看到男孩,中年男子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竟荡漾起一丝波澜。
“驾------!”
老人走进马车后,他便走了上去,坐在幕帘前的马车外沿。伸手拿起缰绳,另一只手握住马鞭,用力朝马背上挥去,发出“啪”的清脆声响拉着马车的马便展开四蹄,向前飞奔,消失在黑夜的角落中,只留地面被带动的尘埃飘在半空。
马车极速行驶着车轮在地面滚动的“磙磙”声此起彼伏,坐在车厢内感觉有些颠簸。
老人与男孩坐在一起。
此时,男孩如妖孽般完美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眼睛紧闭着,嘴唇比普通人更显苍白,垂下的几缕碎发遮住了男孩苍白脸上的一部分,让人看了尽感惋惜与怜爱。
男孩被老人抱着靠在老人怀中,小脑袋随着车子的震动轻微地摇晃着。
老人那双沧桑灰暗的眼眸看着男孩,里面隐约看到男孩的倒影。
而在这个倒影之外,满是关怀与担忧。
“晚上城门关着,我们先到城门口的旅店休息,等明天开了城门再走。这个地方离那里还很远,您且耐心等候。”
幕帘外,中年男子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感情。
“麻烦了。”
随后,老人闭目养神,不再说什么。
但,谁都无法体会到此时他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般复杂的情感。
他来到落府八年了,对那里的感情也是说不出的深厚。
八年前,他与老友分离,身受重伤晕倒在落府大门口,被刚要出门的落瑞所救。在那之后,便发誓要留在这里报答他。
他的管理能力很强,落瑞便让他帮忙处理府上的杂事。
现在,八年已过,又经历了一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