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仙岛缥缈,冰寒的海水起伏粼粼。
阳光渐淡,水面上涌起阵阵波涛。
刹那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只见海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云雾吞噬。
然,围绕在不远处海岛周围的云雾却越发浓厚,任风吹雨打也不减分毫。
不同于岛外,此时海岛上一片光明,草蔓丛生处有一块躺在地上的古老石碑。
石碑上刻有两个大字,但篆刻得并不大气,只是那每一笔画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书写之人写得各外认真。
此时有一少年坐在这块石碑上,他左手一龟甲,右手一铜币,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什么。
许久之后,少年扔了龟甲,将铜币砸在石碑上,铜币从少年手上挣脱,在石碑上跳跃旋转。
少年紧盯着铜币旋转,开口数着:“一,二,三……二十九,三十。”
少年数到三十,铜币立刻就停了下来。
“……界门开,异灵至,龙脉毁……”
少年还没说完,天空一声惊雷乍响,一道罕见的紫雷朝少年直劈下来。
少年慌忙把身体地缩在石碑上。
眼看雷电就要打在少年身上时,它却突然间消散了。
少年趴了好一阵才起身,抬头看了看天,嘴里嘟囔道:“这地方我找了三年,果然没找错。”
岛上建筑设计多样,有的雄伟大气,古典高雅,有的怪石嶙峋,清奇古怪,有的恍如神山仙境,与世隔绝,有的茂林修竹,枝叶遮天蔽日……
拂开草蔓,少年择了一条无人踏过的小径前行。
这条路荆棘丛生,少年走得艰难,等到柳暗花明时,他的衣服早已被划破,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血色。
少年面朝着大海,看向立在潮头的背剑男子。
海水拍打着礁石,击起阵阵浪花,海风掀起男子的衣袂,决然冷酷,似一把出鞘的利刃。
此时他正目带不善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家师曾跟我提过,几年前他出海时救过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男子略微沉思一下,道:“观海楼的人?那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他不需要在下回报?”
少年脸色不变,道:“我知道你是从启缶大陆来的,听说那里的人最看重的是有恩必报。如今家师尸骨未寒,有一桩心事未了,需要你去完成,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依在下看来,那桩心事只怕是你的心事,对吧?”
“我没什么心事……”
“还有,整个岛上的人都知道,在下的地盘是整个岛的禁地,擅闯者,死!”
男子身上凌冽的气势更重,久经杀伐的气势逐渐显露出来,不禁让人心生退意。
少年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心中却萌生出了更大的喜意。
“我对你养的那只鲛人没兴趣,也不会告诉别人她的存在。只要我们结盟,我保证,那只鲛人可以安全地度过余生……”
“闭嘴!”
男子背上的大剑突然横在少年脖子上,瞬间刮出一道血痕。
少年似乎没感觉到痛意,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世界上,大到每一个海域、每一个国家,小到每一个人都想将鲛人据为己有。你养的那只从小就跟着你,对你来说,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孩子……”
“我说,闭、嘴!”
“我有万全之策可以保全它。”
少年在男子真正动杀心时急忙道。
男子果然有了片刻迟疑。
他的阿皎被世人不容,即使是院长也不肯收养她。
他也曾忍痛,强制让她去深海找她的族人。
但最后,他却是在屠夫的屠宰场再见她,那时候的阿皎毫无生气的躺在血泊里,那里还有平日里的活泼。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回想,他要是晚去一步,阿皎是不是真的会死在那里,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若是阿皎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只屠了一个城……
沉思许久,男子还是决定留少年一条狗命。
他会老,他会死,但阿皎能活很久,他想让阿皎安稳的过完一生。
观海楼的人性子天生薄凉,师徒情意对他们来说如云烟,不算什么。
所以之前少年说为家师遗愿而来时,男子根本不信。
但有一条男子还是认可的,就是他们重承诺。
观海楼的人一生也不见得会说一句假话,男子勉强能信他。
“只要你能让阿皎幸福安稳的过完这辈子,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事,但我只为你做一件。”
少年退开一步,终年紧绷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是观海楼现任楼主,你可以选择让你的鱼待在观海楼,由我的人世世代代来照看。也可以选择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我向你承诺,在陆地上我会动用观海楼的所有势力暗中保护她,但是她要是自己想死,我不会阻拦。”
男子苦笑,他的阿皎胆怯,决不会寻死。
还记得在他命悬一线时,他的阿皎当时想的还是在他死后,是把他葬在水下还是陆地。
别说为他报仇了,他受伤了她连一点伤感都没有。
阿皎从小失去亲人,他是她的唯一吗?其实并不是。
男子喃喃道:“阿皎喜欢水底的暗涌,别拘着她。”
“我答应你。现在我想要你去启缶大陆,杀个人。”
“谁?”
“妖颜,妖行,妖瞳。”
“呵,我的阿皎来自启缶大陆,她的容貌无人能比,她用鱼尾行走于海底,一双眼睛是罕见的金色重瞳。那么,你说的是她?”
男子眼尾上挑,盯着少年的眸色寒冷至极。
少年后退一步,男子的气势逼得他微微低头。
启缶大陆第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院长会送给他岛上的一席之地,还勒令他们不准靠近。
“我说的是启缶大陆的,人。”
鲛人族个个天赋异禀,重瞳在他们身上很常见。
但拥有重瞳的人类,却是少之又少,而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往往会引起天下的动荡。
男子冷意不减,冷淡道:“我走了这地方也是禁地,你也该知道,擅闯禁地者,死!”
“自然。”
少年急忙转身,原路返回。
他知道,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