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后乘看了她一眼，脸色却更难看了。
索依想了想，接着问道“她和永熙吵架了吗？”
后乘只是摇摇头，这回却把头扭向了一边。
索依自己干干得笑笑，站起身，将空杯子放下，想安慰安慰后乘，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最后只得笑着说，“行了，你别担心永熙了，好好养养，没事儿的！”
在索依转身离开的时候，后乘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句，“谢谢。”
这次索依倒没说别的，只是特别正经地说了句。“不客气。”
后乘和荷琪在床边陪着永熙，索依把小关不断送来的器械和药品安置好位置，收集着数据。
后乘看了一眼永熙，扫了一眼荷琪，最后目光落在索依身上，索依正盯着检测仪，填写着病历表。
整个房间似乎只能听到机器发出的声音。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米倪拿着一瓶刚刚插好的桂花进来，格外小心地放在永熙床头的柜子上，又转了几转好像才稍微满意地手离开了花瓶。
永熙忽然闻到了花香，将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定定地看着瓶中的桂花。
荷琪顺着永熙的目光也盯着桂花，心里忽然一阵恓惶，低下头去。
米倪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稍微咳嗽了一下，“索依，咱们要不先回去吧，都十点了，永熙也该休息了。”
索依头也没有回，“你先走吧，我还得再呆一会儿。”
米倪忽然又咳嗽了两声，但是荷琪望着永熙，永熙望着桂花，索依望着仪器，后乘低着头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理她。
米倪走到索依身边拽了拽她的衣服，索依不耐烦地回头瞪了她一眼，米倪朝荷琪的方向呶了呶嘴，索依刚要朝荷琪方向抻脖子，米倪一把按住了荷琪的肩膀，小声地在索依耳边说，“你别回头啊！你就把她支走就得了。”
索依反馈给了米倪一个大大的白眼，米倪怀疑这要是再使点劲儿，是不是眼珠子就能朝自己飞过来了。
索依径直朝永熙走过去，用手摸了摸永熙的额头，“发烧了，赶快躺下睡觉！”
说完之后扭过头就一直看着坐在床边的荷琪。
米倪用手捂着额头，转过身去，假装看窗外的雪，心里这个流血啊，心想，大姐，我真是服了你了。
荷琪忽然觉得浑身一凉，一抬眼，看到索依正直直地盯着自己，一下子愣住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永熙发烧了，要睡觉了。”索依觉得荷琪很有可能并没有听到自己的上一句话，所以又加大音量一字一字地说了一边。
“发烧了？”荷琪的脸色顿时惨白了。
索依看着面前的荷琪真是有点怀疑人生了，这位大小姐生活在童话世界里是不是太久了，难道真的是单细胞动物。
荷琪看着索依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更着急了，她忽然紧紧抓住了索依的胳膊，“怎么又发烧了呢？严重吗？”
索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定心神，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这属于正常反应，要是不发烧才奇怪。”
米倪站在窗前又把头低得更低了，他觉得索依能成为一名医生这件事也许本身就很神奇。
荷琪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无限迷茫地看着索依，希望能从索依身上的任何一处看出来永熙到底要不要紧，有没有关系。
索依把声音提得更高了，“但是他需要好好休息，需要好好睡觉。”
荷琪的脸忽然红了，她猛得低下头。
索依等着荷琪的回答，但是由于现在只能看到荷琪一个头顶对着自己，她也开始对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米倪和索依互相对视了一眼，对于眼前的这一片安静都有点莫名其妙和无所适从。
猛得荷琪忽然抬起头，却只是朝着永熙望去，“永熙哥哥，你早点休息，我今天就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永熙笑了笑，“我没事儿，不要担心我，让米倪送你回去。”
荷琪慢慢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那好吧，永熙哥哥，我走了。”
永熙笑笑，点了点头。
荷琪慢慢地走着，米倪给她撑着伞，白色的雪花在四周散开，荷琪忽然停住脚步，转回身，抬起头，看着永熙卧室的灯光。
“素意姐姐呢？”荷琪缓缓地问道。
米倪一愣。
荷琪等不到回答，望着远处的灯光，泪水浮上眼眶。
她伸出手，接着一片片落在手上的雪花，可眼睛也并不去看，只是望着那远处的灯光。
雪花汇成水，一滴滴地从荷琪的手上滴下来。
荷琪忽然转过身几步走着，米倪一愣，忙跟上，用伞将荷琪罩住。
荷琪却将伞推开了。
雪花落在荷琪的头上、身上，也落在了荷琪的心里，她想起了第一次见永熙，想起了永熙奋不顾身地将她从树枝下救起，想起了她与永熙的每一次见面，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不断地想起，不断地被雪埋掉。
荷琪知道这场戏里本就没有她的位置，无论她飞蛾扑火也好，无论她明哲保身也好，一切都只是枉然，但若不是为着不扰别人清梦，她又怎么不甘心一试。
可她终究连试一试都放弃了。
可是现在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荷琪在雪地里走着，在走出雪苑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想明白，无论自己是想得明白，还是想不明白，她终究只能做她自己，素意和永熙的世界她懂得也好，不懂得也好，她也只能是她程荷琪。
荷琪猛地回头，想再看一眼那灯光，却因为拐了弯，已经是看不到了，只有眼前的落雪遮挡着视线。
房间里只剩下索依还在忙着。
永熙望着窗外的雪，还是那样愣愣地出神。
索依盯着病例看着，默默地说着：“你和素意怎么了？吵架了？”
永熙眼神迷离了一下，低下头，过了很长时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