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萧纪跟着萧符开始了新的生活,也和妈妈开始了新的生活,看似分开了,但是他却认为终点却是在一起的。
希望是个好东西,在你生命最黑暗的时候,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给你一个希望,你都该感谢他,因为即使是海市蜃楼,即使是天方夜谭,谁也不知道没有希望自己是否能走出黑暗,看到光明。
萧纪和妈妈两个人在各自的黑暗中紧紧抓住光明往前走着,痛苦而快乐。
萧纪和妈妈见面都是私底下的,很少很短暂,虽然萧符没有说,但是萧纪知道这是萧符能允许的最大的限度了。
但是萧符还是决定把他送出国,他就这样,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又到了另一个地方,生活从某个方面对于萧纪来说变得很艰难,外界和内心渐渐变得不一样,整个世界的面目全非,让他从很短暂的一个时间里学会了很多东西。
萧纪见妈妈的次数当然也变少了,只有每年回国的时候能见上几次。
慢慢地萧纪觉得妈妈变了,变得爱哭、爱笑,变得说话渐渐没有了次序,有的时候抱着他,会让他喘不上气来,有的时候看着他笑会流出眼泪……
但是萧纪还是想见到她,还是想见到她,哪怕是抱得他喘不上气来。
尤其是当满夜雷雨,萧纪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偌大的一张床上,分外想念妈妈的怀抱;在窗外月亮最大,照得屋里满地铅华的时候,分外想念妈妈地怀抱;在无数次宾客云集的宴会上,跟着爷爷不停地寒暄的时候,他也分外地想念妈妈的怀抱;
虽然在这样的日子里,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地和他要的钱越来越多,渐渐地每次见他,关心他的话越来越少,但是在萧纪的心里,他还是想念妈妈的,想念原来那个小小的家,想念那个时候因为能出去吃一顿披萨而开心好几天的日子。
梦里千回百转,也只是从前。
但是等他去年回国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纪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上次可可生日,萧纪是早就准备好要去的,但是在路上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一直哭,背景声里一片嘈杂,她说她需要一笔钱,现在被扣下了,人家不让她走,等萧纪赶到的时候,看到妈妈被绳子绑在一把椅子上,嘴角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口气嚣张地让他拿钱赎人,还一边骂着没有钱还赌什么赌,萧纪一下子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对方人数多,而且都人高马大,最后还是沈冰带着人去,才救了他和妈妈出来。
他总觉得妈妈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总是在睡梦中想抓住妈妈的手,但是总也够不到,他总想跟上妈妈的脚步,但却跟丢了自己,他总想听到妈妈讲话,但是妈妈却一言不发,他总想跟妈妈说说以前,但妈妈总是摇头,从前似乎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知道爷爷对他的期望,萧氏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但是随着妈妈要钱的次数越来越多,数目越来越大,萧纪觉得整个事情脱离他能掌控范围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觉得他这个支撑点快撑不住了,那天平会往哪边倾斜,不言而喻。
也许他不该贪恋妈妈的怀抱,也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再和妈妈见面,但是好多事情,都不在情理之外,他贪恋这一点亲情有何不可呢?
但事实终于证明,他不是那个幸运儿,命运并没有青睐他,他铤而走险的钢丝要断了,这里是否有他的错,还是妈妈的错,还是别人的错,无从回答,就仿佛是脚下千条细丝拧成的这一条钢丝,点点滴滴,层层缕缕,无从说起。
第二天永熙和素意决定去萧纪家看看。
萧符出乎意料地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永熙非常得体地应酬着了一阵之后,萧符让人带她们去萧纪的房间。
这个家真的很大,沿着客厅的楼梯盘旋而上,沿着二楼的走廊走了很久,走廊两旁的落地窗将人的影子投射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地面上也倒映出行人的影子,走廊里的行人和影子像是在日光下行走的幽灵,无比寂静,但又无比喧闹。
终于到了萧纪的房间,偌大的房间里只放了几件家具,更显得空旷。
萧纪意外地穿的很整齐,白色卫衣,黑色裤子半躺在沙发上面,看到素意和永熙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
萧纪斜倚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淡黄的夕阳伴着半天的红霞将光揉在一起,洒进屋里来。
素意现在没有太多的心思来考虑别人的事,但是她坐在沙发上,手指却轻轻地划起来,她看了永熙一眼,还是把整件事情慢慢地回想着。
永熙看素意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后乘没来吗?”
“没有。”萧纪淡淡地说着。
后乘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车子在路上飞快地行驶着。
生日宴后,他没有休息过,他一直在打探着萧纪妈妈的下落,但是这次很奇怪,一点风声都没有,后乘的心也慌了。
没有时间了,后乘看着前面的车,油门已经踩到底了,他刚得到消息,萧纪的妈妈今天要被送出国了,他心里明白,消息封锁的太严,得到的又太容易了,但是他没得选,他没得选。
眼看着车子就要到码头了,他心里急死了,萧纪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后乘太后悔当时没有费劲心机地打通一个萧家的关系网,这些佣人都对萧老爷子百依百顺,但是如果不通知萧纪的话,萧妈妈这一去,事情又是怎样一个结局呢?
他想了又想,拨通了永熙的电话,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接啊!
坐在萧纪房里的永熙,看着手机上显现的名字,他的内心是犹豫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电话,如果不接会怎样,如果接了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