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几分钟以后，素意慢慢松开了胸前的手，轻轻地喘了几口大气，她不想吵到别人，正想喝点水，忽然感觉到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素意赶紧拿起旁边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
屈膝而坐，素意慢慢地将脸放在胳膊上。
素意一边看着窗户外的道道闪电，一边习惯性的自己问着自己：这梦为何总是做不完呢？
素意的手指轻轻地划着腿上盖着的毯子。
一道道闪电在窗外闪烁着，下面可能开始下雨了把，远处的闪电和云层在一刹那间连接起来，映亮了整个天空，短暂而美丽的不真实，黑色的夜空、金色的闪电、微白色的云，透过云层下面的昏黄的城市的万家灯火，所有的景象混合在一起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又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希望，矛盾着、纠缠着、张扬着、隐忍着……
飞机有很多次的颠簸，在航程快结束的时候，天也慢慢地亮了，天空又恢复得平静而祥和，素意略过永熙的脸庞，忽然发现那颗明亮的星星旁边又出现了一颗小星星，一颗小小的星星，在那颗明亮的星星的右下方，在空中看不是很远的距离，这颗小星星虽然不明亮，但是却闪烁着，闪烁着……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年之后素意还是会想起那天晚上飞机上的情景，那两颗星星，在高高的夜空中闪闪发光。
飞机落地之后，素意一行人并没有去素意爷爷程谷安的家里，而是被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吃过早点，上午略微休息了一下，午饭之后服装师、发型师一股脑地来了，开始给素意和永熙两个人上上下下收拾起来。
素意在落地镜里看着旁边的永熙试着黑色的西装。
两个人收拾好了之后，可能因为太美好了吧，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一阵寂静之中，赞叹声在每个人的心里一下涌了上来。
石伯领着众人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素意和永熙两个人。
素意沉默不语，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很乱。
永熙笑着问道：“累吗？”
素意心里忽然一阵酸楚，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走了很久，忽然有一团火取暖之后的内心的那一刹那的荒凉，她闭上眼睛，单手轻轻抚着额头。
“头疼吗？”永熙站起来，站在素意身后，抬起手，轻轻地帮素意揉着头。
素意摆了一下头，挣开了永熙的手。
永熙也不介意。
素意强忍住泪水流出来，低着头静静地坐着。
“就让我在你身边吧。”永熙许久轻轻地说道。
门开了，素意起身，永熙站起身来，将胳膊曲起，等着素意挽起。
素意直接掠过他的身边自己一个人超前走去，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有点累了，可能是起得有点猛了，可能是走的有点急了，忽然一阵晕眩。
永熙从身后轻轻地扶住了她。
素意的心累极了，她真想此刻就这样闭着眼睛，再也不要睁开。
永熙想说些什么，素意的手却挽上了他的胳膊，抬头看着他，“走吧。”
永熙心里一片喜悦，却不敢露出声色。
素意轻轻地接着说道，“你若累了，今晚不必去。”
永熙说道，“像石伯说的那样，我也该开开眼界，不要错过了繁华。”
“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有时候机会也不是那么重要。”
素意挽住永熙的胳膊，两个人在门口站住。
“你知道我希望你快乐。”素意说道。
“我知道。”永熙说道。
素意深深地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大门打开，早已经开始了的宴会场中，众人将目光都投到了素意和永熙的身上，水晶镶嵌的地面上映着屋顶上的水晶吊灯，璀璨无处不在，却不及半分素意和永熙缓缓走来的美丽，初见的人都忘了呼吸，会场瞬间寂静了。
就在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程谷安，穿过人群，笑容满面地走来，一手握住素意的手，一手牵住永熙的手，穿过人群，走上了高台。
“各位朋友，我向大家介绍两个人。这位是我的孙女程素意，这位是我的孙子程永熙，两个人现在留学回来要帮帮我这个老人家喽，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见见面，以后还要各位朋友多多照顾啊！好，谢谢大家！”
致辞非常简短，众人掌声却很长久。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有疑惑，但是看起来却好像都已经明白透彻，这世上谁不是在骗自己呢？
程谷安带着素意和永熙在会场里基本上转了一圈之后，宴会也正好接近尾声了，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人群渐渐散了。
“爷爷……”素意正要和程谷安说话，程谷安却只是摆摆手，
素意的话顿住了。
“素意，爷爷知道你有话说，只是现在爷爷还有急事，今天你们先在这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老杜会来接你们。”
素意打量了一下程谷安，点点头。
杜知中只是急急地看了一眼素意便扶着程谷安上车走了。
素意回到屋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石伯。
“石伯，你去一趟泓乡，把这个交给姑姑，她就明白了。”
“好的，我这就去。还有一件事，回国之后，人手可能不太够用？”
素意淡淡地说道，“这个你和郭穆安排就好。”
石伯听了，应声走了。
素意洗漱之后，站在窗前，看着半片城市的灯火辉煌。
永熙端了杯牛奶进来，递给素意，“趁热喝。”
永熙接过空杯子，像是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可有手抖的毛病？”
“以前没有。”
永熙微微点头，走到床边，帮素意把枕头放好，被子铺好，笑着说完早点休息走出了房间。
素意躺在床上回想着程谷安握住她手的刹那间，手是抖得那么厉害……侧了一下身子，素意的手指轻轻在被子上划着，两年多的时间，改变了多少人和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