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意只是眼眶微红地看着照片，看了许久，然后挣开永熙的手，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去坐下。
永熙看着素意的背影，忽然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瘦弱，坐在桌前的素意，那么小的一个身影，没落而孤单的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把全世界在永熙的面前都遮住了。
过去虽然已经过去，但未来却在其中孕育，未来虽然还没到，但过去已经在里面埋下了自己的影子。
一念之间，素意，只要一念之间，素意，在这一念之间你能看到我的影子吗？
等素意回过神来，抬头看的时候，看到永熙手里拿着相机，闪闪的眼睛看着素意。
老板把素意和永熙两个人的照片钉在了照片墙的右下角，照片上的素意笑着，永熙笑着，都是米色的毛衣，乌发素颜的两个人，像花儿一样美丽。
“请问店里为什么只卖桂花？”永熙笑着问道。
“因为我们的孩子喜欢吃。”
素意心里想，原来答案是这个。
“那他们一定都长大了，现在还喜欢吃吗？”永熙接着问道。
“不，他八岁的时候去世了。”老板一边端详着稍微整理过的照片墙，一边回答着。
素意身体微微一震，原来答案是这个。
永熙略微沉吟，余光扫了素意一样，看着老爷爷接着问道，“那为何还做？”
“为何？”老爷爷双手擦了擦围裙，低头沉思道，“还要生活下去。”
素意这回也微微把头扬起，看着他。
“是啊，是因为孩子爱吃，还是因为当时年轻总想赚钱总没时间给他做，也没时间陪他，过了这么多年，也说不清喽，但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做这个，心里舒坦一点吧。”老板收拾着旁边的桌子。
“心里真的舒坦？”素意忽然怔怔问道。
老板听到素意的话，停下手里的活，盯着素意，永熙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睛也盯着老板。
老板只愣了几秒，然后转过身去接着收拾着桌子，谁也没有再说话了。
当素意起身要走的时候，老板的妻子递过来一个福袋，素意看了看福袋，不解地看老板娘
“这是当年我们的儿子还在的时候，你的妈妈送给他的，孩子一直很喜欢……”
妻子缓缓地把福袋递到素意的手里，“之后，我们一直保留着，今天我们把她送给你。”
素意打量着手里的福袋，碧绿色的袋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桂花。
妻子忽然握住了素意和永熙的手，素意屏住心里的风起云涌，只是低下了头，轻轻道了声“谢谢！”
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夫妻俩倒映在玻璃门上的身影，随着门厅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的昏暗下去。
走出餐厅，寒气一下子就逼过来了，路灯远远地互相张望着，昏黄的灯光映着乌油油的柏油路，路上空荡无人。
素意手里握着福袋，觉得有一股暖意从手心里面生出来，从手心慢慢地传到心里，全身忽的一下子暖起来。
素意环视着周围，漆黑的夜里闪着点点的灯光，附近的窗户里有的倒映出几个人影，像是在一起吃饭，远处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天空里有几个散落的星星亮亮的挂在天上，一架飞机发着红色的光，一点一点地在空中移动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启程，将要落在哪里，机上的人现在都在想着什么，每人人又有什么悲欢离合，爱恨纠葛……
想到这儿，素意自己笑了起来，永熙替素意紧了紧围巾，心里踏实了许多，他顺着素意的眼光看向夜空。
“明天不知道天气怎么样？”素意小声地说道，
“明天？”永熙低下头看着素意。
素意也低下了头，浅浅地一笑，“应该是个晴天吧。”
永熙的笑意渐渐扩大，“明天如果天气好，我们去园子里可以散散步。”
“嗯。”素意笑着点点头，“然后还可以选选你要上的学校，如果你不喜欢这儿，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别的国家，去个阳光灿烂的国家，去海边好不好？”
永熙怕素意在外面站久了，着了凉气，轻轻地扶着素意往车的方向走去，“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西班牙？”
两个人笑了起来。
永熙心里有个地方终于安稳了，他仿佛看到一片蔚蓝的海，灿烂的阳光，沙滩上有一行两个人的脚印，沿着海岸线向远处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
忽然一个人从黑地里冒出来，飞快地朝素意冲过来，伸手要抢素意的包，郭穆赶紧从车旁绕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借力，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他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墙角的一个水泥管子上面，“当”发出了很大的响声，然后就不动了，但忽然从黑暗里冲出十多个蒙面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长相，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像恶狼一样朝素意扑了过来。
永熙一把把素意拉到屋里，双手抓着素意的肩膀，眼睛盯着素意的眼睛，“在这呆着，不要怕，没事儿的。”然后冲出去之后反手把门关上。
素意想抓住永熙的手停在了空中，手心里的空气像是一下子冻住了。素意看着说完话转身而走的永熙，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混成了一片。
郭穆的功夫是很好的，不然爸爸不会雇他，但是永熙年纪也小，也没有实战经验，外面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素意心里害怕极了，浑身抖如筛糠，在结账的石伯还没有走出饭店，和饭店的夫妇两个听到打斗声也赶紧地跑来过来，看到这场景石伯一把搂住素意，想把她带到里屋，但是素意却死死地抓住门，不肯移动一步。
夫妇俩想要报警，石伯制止了他们。
素意透着玻璃，往外面看着。
郭穆正和三个人打成一团，永熙和两个人在不远的地方打成一团，其他的人乱打成一团，昏黄的灯光，黝黑的街道，时不时地排出的水蒸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