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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望着刚从光雾中走出来的一身戎装、满面征尘的紫萱,我知道云梦泽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为何梦溪不与紫萱一块儿过来?而且,紫萱她为何会面染征尘?我原本因专注于云儿的病情而对云梦泽有些懈怠的内心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少将军,我军奉命讨逆,不料行踪被敌军探知。我先锋营在行军途中不幸与强敌相遇,将士们苦战不得脱身,梦溪遂命小女子前来请少将军施手相救,不然,只怕我先锋营有遭全歼之虞啊!”紫萱焦急地对我说着,几欲流下泪来。

听完紫萱的陈述,我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梦溪他们现在哪里?”

紫萱焦急回道:“他和几位将军叔叔正在前往驰援的途中!”

我正在听紫萱对我讲道云梦泽战事,恰逢有位新来的护士过来为云儿换药。我赶紧将云儿托付于她,三言两语道:“我有急事得离开一会儿,云儿就拜托给你了!”然后,将目光转向病床上的云儿,微微笑道:“等我回来!”

云儿没事一般,对我眨眼笑道:“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随紫萱消失在一团淡蓝色光雾中,耳畔兀自回荡着护士那如同遇见鬼魅般的惊叫声。

我依照紫萱的指点和她回到云梦泽,正处于我军将士的后面。战场之上已经是号角连天、鼓声阵阵,几名将领身着铠甲,在前面一字排开,身后的我军将士枪戟如林、战旗遍野,看样子他们早已布阵完毕,蓄势待发了。

军中的鼓声越来越密集,将士们整齐划一地一同跨上战骑,抽出各般兵刃就要冲杀过去。眼看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

我意念使动,展开双翅拉着紫萱飞到众将领身前,高声呼道:“将士们,请等一等!”

众将领见是我和紫萱,旋即勒转坐骑,齐声参拜。

我挥了挥手道:“不用客气。把地形图给我!”

一将取来地形图,在我面前展开。我在其上瞄了几眼,指着上面的一处标示问道:“我军可是被困于前方山谷中?”

众将领揖礼相告道:“回少将军,正是!”

我接着在地形图上研究了一番,遂皱眉道:“前方四面环山,仅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谷中穿过,乃设伏的极佳地点,你们身为将领,岂能不知道这一点?征战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蛮力。”

将领们听见我的语气比平时严厉许多,均将头低了下来,再无人言语。

我又问众将:“敌军是否已经对我先锋营动手?”

一将答道:“未曾动手!”

我合上地形图,对众将领道:“敌军迟迟未对我先锋营动手,正是要因我大军前去营救,然后再伏而歼之,我们可千万不能上当。传令下去,命将士们安营扎寨,援救之事,稍后再议。你们先随我去查看一下战场地形。”

我命军士牵了一匹坐骑,和众将领行至一座山丘之上。此时,已是日薄西山,我拉住坐骑,停下脚步,举目向前瞧去。但觉得前方群山巍峨,绵延起伏。虽已至深秋,山峦之上依旧草深林密、绿意盎然,无数飞鸟在树林上方来回盘旋,其鸣哀哀,其音凄凄,只是不肯归栖。分明是山坡上有人埋伏,以至于惊扰了群鸟归栖。

查看完地形回来,将士们已经将中军帐搭建完毕,我遂携众人进入中军帐。

“敌军此计虽然毒辣,却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术。”我对众将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易。“易兄,可否将你的三千羽林借我一用?”我问他道。

“我云梦泽将士皆义弟麾下,有什么借不借的。”易边笑边从身上解下兵符印信,递到我的手里,随后便站到一旁。

我接过印信,对众将领微微笑道:“既然敌军想伏击我们,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兵骑将军,你率三万轻骑向敌左翼迂回,绕道其身后,对其进行反包抄。梦溪,你随我率易兄的三千羽林向敌右翼迂回,见机行事。为避免我军的行踪再次被敌军侦测到,我需要一人率一队军士发起佯动,以吸引其注意力。骠骑将军,此事就交与你的麾下去办了。易兄,你的兵马被我借走,就请你坐镇指挥,统揽全局。好了,就请各位下去歇息,明日一早,各自行事。”

易出列言道:“Sia,你是我们的少将军,这指挥一职,自然由你来担当,至于冲锋陷阵,就交与我们去完成吧。”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言语,随后便遣散众将,准备歇息了。

次日一早,我刚集结好将士,忽听得前方杀声震天,犹如千军万马一起厮杀。我飞身骑上坐骑,将手向下一挥,大声道:“出发!”霎时间,三千羽林徐徐而动,人皆翠绿衣着,远远望去,有如一片树林缓缓移动。

行至傍晚,我以地形图做参照,发现我军已经绕道之敌军后方,乃令将士们占领以制高处之后稍事歇息。

我和梦溪蹑手蹑脚地来到趴在一块巨石的后面向下看去,只见下方灯火通明,往来人影绰约,还不时有军士巡逻的脚步声传来。

面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敌军,我小声问梦溪道:“你可知道下面的营帐里是何人?”

梦溪小声道:“这个……我却是不知。”接着,又笑着道:“管他是谁呢,反正不是我军的营地,先冲杀一阵再说!”

我尚未来得及出手阻止,梦溪已带领我身后千余名羽林军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山下敌军营地冲杀过去,刹那间便与敌军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兵戈交响之声不绝于耳,其间还夹杂着人员的惨叫声与伤者的呼痛声,一并回响在漆黑静谧的夜空下,如同万鬼齐嚎,令闻者不由得汗毛倒竖、心惊肉跳。

次日一早,天刚露出鱼肚白,我三千羽林军士纷纷披挂上阵,蹑手蹑脚地进入伏击地点,距前方的敌军仅有数步之遥。饶是如此,那敌军仍对身后近在咫尺的危险置若罔闻,一无所知。

我军将士如长蛇般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下,前面的敌军缓缓抽出了闪着寒光的兵刃,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发现埋伏在他们后面的我们。随着敌军指挥长的一声令下,无数敌军纷纷嚎叫着跳出掩体,向山下的我军冲杀过去。

敌军兵士刚刚从掩体中跳跃出来,还未来得及向山下冲锋,立时遭到我羽林军士强弩的射杀,敌军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若鬼哭狼嚎,令人不忍视之。“此役我军共歼敌两万三千两百六十八人,俘敌七千五百二十三人,缴获军需辎重……”在中军帐里,一将领向我汇报着此次战役的成果。可是,此刻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我耐着性子听他汇报完战果,简短的对他道:“传令清扫战场的将士们,将敌军入殓下葬了吧,尽量将有关死者的身份弄清楚,以方便家人们日后寻找。”

言毕,我将兵符印信还于易兄,瞩他们率领好将士们,又对梦溪等人交代一番,随即便消失在淡蓝色光雾中……回到云儿的病房里,露露正在陪云儿说话。她看到我进来,略有不满地对我道:“大哥,这三天你到哪里去了?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云姐丢在这里不管呢?”

我尚未开口辩解,云儿已经笑着用很微弱的声音对露露道:“露露,你错怪你大哥了。Sia他当时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来不及对你说。”

我对云儿充满感激地微微一笑,向她做了个“不辱使命”的手势,便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听她和露露聊一些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

露露离开之后,我跟着她去办公室询问云儿的病情。

“Sia,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了。”科室主任将一张化验单递到我的手里,对我道:“你瞧,她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贫血……”

我在那张化验单上扫了几眼,顿时有种坠落万丈深渊的感觉,机械般缓缓摇头道:“不,不,云儿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科室主任示意我坐下来,听他解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现在是科学的时代……”

我兀自倔强地摇着头道:“您说的没错,现在是科学的时代,可是,我们的身体毕竟和你们有很大的不同。我想,还没有到我们要放弃的时候。”

仿若一道夺目的闪电划过夜空,我的脑海众忽地灵光一闪,激动的几乎要喊叫出来。“主任,当年我在传染科实习的时候,曾见过他们以康复期病人的血清辅助治疗一些难治性传染病,并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云儿她是不是……”

我和科室主任正在讨论云儿的病情,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我下意识地回头瞧去,之间露露站在门边,以手扶着墙壁,无比焦虑地对我们众人道:“快,云姐她又昏迷了!”

我的心蓦地一沉,再也顾不上和他们探讨云儿的病情,一路狂奔着向病房跑了过去。

刚赶到病房门口,里面已经聚集了数名一声和护士。“检查血氧饱和度,准备电击除颤!”有急救科医生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我的耳中。我分开众人,走到云儿的病床边,只听见云儿床头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的蜂鸣器“吱——吱——”地响个不停,而显示屏上原本很有规律的清晰可辨心电图波被一些杂乱无章的波形所取代,且有渐渐减弱的迹象,显然,云儿她已经发生了室颤……

还好,因为抢救的及时,云儿她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却一直处于昏睡中,并且只能依靠呼吸机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云儿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快速的死亡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类似于再障的症状。可是,由于你们身体的原因,我们普通人的血液根本就无法应用。目前,只能依靠代血浆来维持她最低限度的血液循环……”

“您早说啊!”我不假思索道,转身就对身边的少陵和露露道:“马上为我和云儿做血型交叉试验!”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令我原本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有了一些宽慰。看来,还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尽管以我们所了解的知识来讲,大哥您和云姐的血型完全相同,可这并不意味着您的血液就可以直接输进云姐的身体里。”在采血室里,露露再一次对我说道。

“现在,对于云儿来说,她最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她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你说是吧?”我平静地笑道。

“那……大哥,我们先抽200毫升,待会儿观察一下,看云姐她有没有什么反应,以后再做决断,你看这样行吗?”

我抬头一笑,脱去外套,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口,将左臂暴露在外,对采血室的护士道:“来吧!”随着那如天空般淡蓝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注入云儿的体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和缓起来。尽管此时的云儿仍在熟睡,可心电监护显示她已经从刚才的危险中缓缓脱离。时间不长,云儿终于睁开了双眼。

“Sia!”她冲我微微一笑,轻声喊了一句我的名字。

我静静地凝视着她,对她点头笑了一下。

“咦,今天的好像换药了?”云儿将目光转向她的侧上方,对我笑着道。

“啊……这是刚刚上市的一种新药。”我笑着向她解释着,然后问她:“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去!”

云儿缓缓眨了一下双眼,望着我笑道:“我想吃一口Sia亲手做的饭菜!”

我知道云儿是在和我说笑,可她的话仍不免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不是吃食堂就是找个饭馆对付一下,以至于厨房里是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

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对露露道:“借你厨房一用!”

露露和少陵笑得几乎将整个腰身都弯了下来,云儿也兀自在病床上格格笑个不停。末了,云忍住笑声,对我道:“行了,Sia,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从病房里出来,我对露露和少陵道:“你们云姐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看来,我们的方案是对的。只是,这200毫升的量,是不是太少了点?要知道,她的贫血很严重的。”

次日,我再次走进采血室,撸起胳膊对护士们道:“这一次,抽400毫升吧。”那几名护士似乎被我的话惊了一跳,登时呆在那里。一名中年护士对我道:“昨天200,今天400,你以为你是什么?水龙头吗?照这样下去,甭说你女朋友的病,我看就连你都小命难保。”言毕,对负责采血的护士道:“行了,你们先忙去吧!”看样子,今天她是执意不再采血了。

被她斥责一通,我满怀感激地对她微微一笑,随后便固执地摇了摇头,惨然笑道:“我从来没有给予云儿过什么,相反,却从她那里得到了许多。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一个亲人也没有,唯一的依靠,就是我了。如果我连这一点都给不了她,她又能指望什么呢?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连她仅剩的生命都要夺去吗?”“Sia,你怎么啦?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云儿将目光投射到我的脸颊上,满是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吧!”我轻描淡写地打消了云儿的疑问。

门外有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将提着一个大号温杯的露露和少陵迎接进病房。

“大哥,这是刚煲好的鸡汤,你快趁热喝了吧!”露露将保温杯放在茶几上,对我道。

我谢过露露和少陵,拧开保温杯,从里面倒出一些汤汁,小口小口地慢慢咽着。

“Sia,我记得你除了鱼之外,别的荤腥一点不沾的,今天怎么忽然就和气这鸡汤了呢?”云儿对我微微笑道。

我一边努力下咽着鸡汤,一边对云儿道:“因为这是露露小妹亲自煲的。这几天的味道真是不错,要不,你也来点儿?”

云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露露在我们身旁坐了下来,对我和云儿道:“早晨祖母打电话来了,她听说了云姐的病情。”

我头也不会地对她道:“你告诉她,云儿她没什么大碍,静养几天就会好了。”

我们几人正在说话间,科室主任带着几名实习生进来查房。“云儿,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他和蔼地笑问道。

“噢,比前些日子好多了,你们的新药效果还真是不错!”云儿淡然笑着回答道。

“药?”科室主任微微惊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了我,笑问我道:“Sia,你感觉怎么样?”

我故作惊讶地回答道:“我很好呀,今天是怎么了,每一个见过我的人都要问我一句,仿佛生病的是我一样。”科室主任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实习生们离开了病房,随后露露和少陵也因为各自的工作走了出去。

送走一行人等,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云儿。云儿以虚弱的声音对我笑道:“自从加了这种淡蓝色的药物之后,我感觉曾经失去的力量正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和你说话不再那么费劲了。Sia你也曾在这里工作过,能看出来这是什么药吗?”

我淡然笑道:“我不做医生已经好几年了,现在的医疗技术日新月异,新药种类繁多,我已经瞧不出来了。”当我再一次去采血室时,那位护士小姑娘说什么也不愿意了。她皱着眉头道:“你知道你的献血量已经超出了所能承受的极限,照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兀自摇了摇头道:“你只管抽,我有的是血液!”

那位护士忽然捂着眼睛跑了出去,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当采血室的们再次被推开时,医院院长和科室主任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Sia,我知道你和云儿的感情,可是,感情用事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院长无比眼熟地对我道。

我惨然笑着,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想,当年我在患病之时,你们也曾这样劝阻过云儿吧?当所有人都不再抱任何的希望时,云儿她最终选择了坚持。正是由于她的坚持,林Sia今天才有幸坐在这里。我们常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云儿她为我做了那么多,现在,该是我林Sia回报的时候了。”

院长摇头道:“即便是出于报恩,也用不着如此呀。如果你万一离去,云儿她岂不是很伤心?你让她怎么办?”

我黯然道:“林Sia从来都不是世上唯一的玫瑰,诗云她才是!”,院长长叹了一口气,和科室主任缓步走出了采血室。

“对不起!”那名护士对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流出两行泪来。

我冲她一笑,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把院长和科室主任都喊了过来,最终仍没有拗我。”

“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护士一边看着我的胳膊,一边问我道。

我对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你问吧!”

“你和云姐爱得那么深,可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们都还没有结婚呢?”护士问道。

我笑着反问道:“一定要结了婚才可以算是爱情吗?”我忍住剧烈的天旋地转,如醉酒般跌跌撞撞地回到病房里。

刚一打开房门,云儿大惊失色地问我:“Sia,你怎么啦?”言语未毕,眼泪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冲她挥了挥有如提着万斤重物的手臂,扶着沙发坐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休息了一阵子,我感觉不似刚才那么头晕了,便慢慢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射到病床上的云儿的身上。

我紧紧地盯着云儿的眼睛,以少有的严肃的语气对她道:“云儿,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有好好的活着,懂吗?”

云儿咬了一下嘴唇,随后便笑着道:“在这之前,我对自己说,你千万不能死去,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完成呢。现在,有你在身边,我更不想死了。”

我冲她一笑,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臂,身边立时弥漫起一片淡蓝色光雾……“少将军,这是弟兄们日前缴获的敌军的武器,可惜我们众人之中无人认得此物,不知少将军可曾见过?”先锋使岳兴国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对我道。

我接过武器,仔细把玩了一番,领缓步他们走出兵营,对众人讲解道:“这是一种重型机弩,射程较远,有很强的穿甲能力。你们看!”我轻轻一扣机关,一支尺余长的羽箭“嗖”的一声从机弩中疾速射出,直奔百步之外的一棵大叔而去。眨眼间那支羽箭已经深深地钉进树身里,止余一拃长的箭簇露在外面,兀自振动不止。

见众人面露惧色,我随即笑道:“此武器虽然射程较远,准确性却是差了点,而且装填也颇为麻烦,整体性能倒在我军的连弩之下。”

正在说话间,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感到双腿软弱无力,顿时栽倒在地上。

“少将军!”众将领惊呼着,纷纷过来扶持。

我坐在地上,一把推开面前的一名将领,对众人怒道:“你们的少将军,还没有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言毕,我一手柱地,缓缓站立起来,对众人道:“带我去前线察看!”从前线回来,我卸掉身上铠甲,和众将领讨论了一阵有关战场的地形和敌我双方的实力,以及对敌策略,便匆匆消失在淡蓝色光雾里。经过一段时间的输血治疗,云儿的病情大有好转,晕厥的次数已经明显下降,而且可以在旁人的扶持下从病床上坐起来。

回到病房,我向云儿简要介绍了一下当前云梦泽的形势,无意中见到云儿的头发稍有些凌乱,我于是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拿起旁边的脸盆向门外走了过去。

“Sia,你休想一下吧。”云儿对我道。

“没事,我打盆水就回来!”我对云儿回头一笑,缓步走了出去。

我低着头,轻轻为云儿擦拭着手臂。

“Sia!”我听见云儿轻声喊了一句,于是抬头向她望去,只见她正对我盈盈而笑,笑着笑着,却有两行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呵,怎么了”我微微笑着,对她道:“是不是风大吹到眼睛了?我去将窗帘拉上!”言毕,起身走到窗台边。

我竭力睁着双眼,不让眼泪掉落下来,缓缓将窗帘拉上。

在回到病床边时,云儿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忽然用玩笑般的语气对我道:“Sia,我想,你一定没有和其她的女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我一边擦拭着她的手臂,一边以同样的语气笑着回答道:“怎么没有?别忘了本少爷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话音未完,已被云儿一脚踹在手臂上。“去死,就知道你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笑骂我道。

我抬手轻刮了一下云儿的鼻尖,微微笑着走了出去。“Sia,你看看你的血色素已经低到什么程度了,真不打算要命啦?”中年护士拿着一张化验单,无比严肃地对我道。

我坐在采血台前,捋起袖子,对中年护士凄然一笑,道:“不管怎样,它比云儿的要高出不少,您说是吧?”

负责采血的护士忽然在一旁小声地啜泣起来。她一边啜泣,一边仿若喃喃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大哥一个人的血可以用?”

我轻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因为,我欠云儿的实在太多,所以,上天特意安排了这样一种方式让我来回报她!”

随着胳膊上的微微一痛,我顿时感觉力气似乎正慢慢从我的身体里流失,心跳变得越来越快……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云儿的病房里的,也不知道回到病房之后都和云儿说了些什么。也许,根本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当我从浑浑噩噩中逐渐清醒过来时,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动,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也都在消耗着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

休息了一阵,我站起来对云儿道:“你在这里安心养病,我先回云梦泽看一看!”言毕,消失在一团蓝色光雾中。回到兵营,向几位将领了解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之后,我对众人道:“我军将要面对的,乃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会战。对于我们的敌人而言,他们虽然在日前吃了一次败仗,但其实力仍在,无论是装备还是将士人数,都远在我军之上。面对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我们若想取胜,必须避其锋芒,然后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和众将领商议了一下应对之策,我随即对众将下令道:“骠骑将军,你可带五万军士,由前方山谷出发,正面迎击敌军。一路上需得将声势做大,务必让敌军信以为我军将与之作正面交锋。”骠骑将军沉默了一下,领命而去。

我接着下令道:“兵骑将军,你可率十万骑军,由左侧山谷出发,绕道敌军后方,与骠骑将士行刺对敌军的前后夹击之势。”兵骑将军以领命而去。

我又对易道:“易兄,你与五万先锋使率我精锐之师,迂回驰援,沿途伏击敌军,伺机狙杀敌军首领。”众人诺了一声,遂告辞而出。

我交代完各将领的任务,对尚在营内的其余诸将道:“你们做我后备之师,待有需要之时,再作行动。好了,都下去准备吧!”

一旁的梦溪上前道:“但不知我部少将军有何安排?”

我望了他一眼,道:“梦溪,你加入我军时日尚短,对我军攻伐之道还不甚明了,你可率将士们留在营中,待熟悉我军的作战风格之后再行出击。”

梦溪身边一女子声音道:“少将军此举,分明是吧我们这些降将当做外人来看待了。论武功心智,我们梦溪哪一点在五位先锋使之下?少将军为何要安排我们看守营帐?”

不用猜,我便知道这是紫萱的声音。我回头看了梦溪和她一眼,只见紫萱身着铠甲,外罩银色战袍,虽无平日的娇柔可人,却也增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我微微一笑,正要回答,梦溪又道:“是啊,我部虽是新近才加入少将军麾下,可对少将军一向言听计从,敬佩有加。身为云梦泽将士,我等愿随几位叔叔马革裹尸、血染战场!”言毕,便率紫萱与身后众将一并单膝跪地,朗声道:“请少将军分派我军任务!”

我望了一眼梦溪与紫萱,心道:这梦溪的性格桀骜不羁,颇和我有些相似;而紫萱,活脱脱就是少年时的云儿。这两人联手,无论是拳脚身手,还是嘴皮子功夫,我们外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我不再多言,注视着二人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跟着你们的易叔叔砺炼一番也好!只是,你们二人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于易叔叔的指挥,若有丝毫违抗,我立刻将你们召唤回来!”

梦溪还未答话,紫萱却笑着道:“那是自然!我和梦溪身为晚辈,肯定是要听易叔叔的话的!”

我嘴角一咧,对二人笑道:“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

传达完作战计划,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内悸动不安,腹中也是一阵一阵的难受欲呕,几欲昏倒在地。我扶着座椅,慢慢坐下,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紫萱虽有些顽皮,可毕竟身为女子,其心思比我们这帮男子缜密一些,她惊问我道:“少将军,你怎么了?”

紫萱的一句问候立时引来旁人的一片关切之声。我不愿意让众将在敌兵压境之时还要为我分心,于是就抬起手臂,冲众人挥了挥手,道:“我没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们快去准备吧!”这是自我回到云梦泽以来,所经历的一次最大规模的会战。战争双方投入的总兵力接近百万,战场绵延五百里。对于我军而言,如果能赢得这场战争,云梦泽一半的国土将会归入我们的辖下,以后的征战将会变得轻而易举。可万一不幸输了,我一向引以为豪的精锐之师将不复存在,我和云儿先前的种种努力,也会随之东流,以后若想东山再起,将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贼人当然也明白这些,故而不惜血本,倾举国之兵,欲将我军一举歼灭之。但凡战事,勇气决定基础,而智慧则奠定胜利。面对数倍于我的敌军,我们唯一占据上风的,大概就只有士气了……

大战在即,我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伴在云儿身边,所以,在我的眼里,哪怕短短的一秒种,都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云儿躺在病床上停我讲述完云梦泽的近况,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又笑着道:“Sia,等我们大业已竟,我想把国之位让于你来做!”

我正襟危坐,对云儿正色道:“此事万万不可!你应该明白,我帮助你,并非冲名利地位而来。这少将军之位,已经让我如临危崖,更何况那国主之位?此事就此打住,以后休要再提!”

在少陵的陪同下,我再次向采血室走去。一路上,少陵小声问我:“大哥,我虽然对你们的云梦泽一无所知,可是也知道,你和云姐在那里似乎要完成一项大事。我想问大哥您,如果没有了您,云姐她一介女子,如何能完成你们的大业?”

我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了一阵子,对少陵道:“在我们云梦泽,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比比皆是,比如云姐曾告诉过你的大哥的义兄,先锋使韩嫣,还有你曾见过的林梦溪与紫萱……没有了大哥,这些人依然可以助你云姐完成大业。可如果没有了云儿,你大哥便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说话间,我和少陵走进了采血室。那名护士看到我们进来,正要开口,被少陵打了个手势拦住了。

“大哥,云姐她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少陵问我道。

我一边咬牙承受着全身的颤抖,一边以微弱得几乎听闻不到的声音对他道:“是的,她比我自己更重要!我可以死,云儿她不能!”

采集完血液,我在少陵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向云儿的病房移动着。从采血室到病房,这平时不到两分钟的路程,对于今天的我来说,却如同天涯海角般遥不可及。我没迈动一下脚步,便感到胸闷气短、心悸难忍。我对少陵惨然笑道:“你的大哥,曾经如一头牛般健壮,现在,却要在别人的扶持下才能迈开脚步了。”

我在少陵的方才之下回到病房,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握着云儿的手。刚一握上去,云儿惊声问我:“Sia,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而且,额头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汗?”

经过一番身体的挪动,此时的我已经连回答云儿问题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肌肉剧烈的抽搐、头晕与心悸交织在一起,最后混合成一股浓重的睡意。我努力与睡意做着斗争,渐渐感到支持不住,缓缓从沙发上滑落下来。

“快去拿些代血浆来!”在我的意识模糊之前,我听见少陵焦急地对露露道。如果我和云儿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我愿意一生都守候在她的病床前。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太少。大战在即,留给我的每一秒钟都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

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一瓶代血浆已经只剩下了一点点。我抬了一下手臂,感觉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将云儿托付给露露和少陵,对云儿微微笑了一下。不等她回答,一团淡蓝色的光芒从我的胸前发出,我的身体渐渐如虚空般透明起来……数日之后,在纵横五百里的战场上,我大军各部同时出击,以雷霆之势横扫敌军,共歼敌八万余,伤敌十万余,俘敌七万余,缴获各种军需辎重无数,我方将士伤亡共计三万余。自此,贼军所拥有的兵力优势不复存在。

那一日,我刚刚为在战事中受伤的军士疗伤完毕走出来。远远便听见有人大声喊道:“少将军,少将军!”

我抬头望去,只见梦溪与紫萱共乘一白色坐骑,疾风一般向营地飞驰过来。那坐骑甚是高大,背驮两人脚力兀自不减,须臾间便到达我的面前。

二人从坐骑上飞身跳下,向众士揖了一礼,这才笑着对我道:“少将军,且看此战骑如何?”

我起身走到哪战骑身旁,仔细观看了一番,但见它马首鹿身,高大威猛,全身鬃毛尽做雪白,并无半点杂色;昂首而立,双目浑圆明亮,亦无丝毫的胆怯之意,虽身为畜生,竟隐隐透露出君子之风。

“好!”尽管我不懂如何相看战骑,却也不禁被这神兽一般的战骑所吸引,故而忍不住出口赞叹。我抚摸着战骑的顺滑鬃毛,问梦溪道:“我记得你的坐骑不是此物啊,你们是从何处得到它的?”

梦溪微微笑道:“日间我和紫萱随易叔叔和韩叔叔他们驰援我军,恰遇一股溃兵,韩叔叔身手矫健,一箭射落溃军首领。敌军慌乱之下,慌忙将其首领救回,我等欲乘胜追击,无奈慢了一步,被其侥幸逃脱了。”

“不错!”我拍着梦溪的肩膀对他赞道,然后就又疑惑不解的问道:“却不知这些和此战骑有何联系?”

梦溪尚未回答,却被紫萱抢先道:“此战骑名作‘飞燕绝尘’,乃敌统帅之坐骑。其身材高大,脚力甚快,爬山涉水,如履平地。”

“是吗?”我问了一句,登上其脊背,双腿一夹,但听得胯下战骑一声嘶鸣,若凤皋九天,紧接着便感觉耳畔生风,两旁景物疾速向后倒退而去。

再次回到军营,我跳下战骑,将飞燕绝尘交还于梦溪与紫萱,对在场众人道:“公主她还在人间的医院里接受治疗,晚上的庆功宴我就不参加了,请兄弟们吃好玩好!”

梦溪和紫萱似乎有话要对我讲,可惜晚了一步。他们刚要开口,我的身体已经在一团淡蓝色光雾中逐渐透明起来……“大哥,云姐,明天我们要去挑选家具,就不来上班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也特意交代了护士们,让他们多留心一点。大哥你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

少陵的话尚未讲完,我笑着打断他道:“云儿她已经好很多了,你们放心去吧!这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云儿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行走了,她在一旁拉着露露的手,亲密地和她开着善意的玩笑,直把露露说的面带羞色,低头掩笑不语。

少陵和露露离开病房不久,我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对云儿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不,Sia!”云儿走到我的身旁,轻轻挽住我的胳臂,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对她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缓步向采血室走去。

那名护士见到我和云儿,微微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几下,不过还好,这一次她并没有开口阻止我再次为云儿而献血。

随着胳膊上的微微一痛,那种濒死的感觉又一次向我袭来,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止,采血室的墙壁与天花板围绕着我的身体快速旋转着,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在云儿的扶持之下回到病房里。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彼此一句话也没有说。云儿用她那温热湿润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我冷若寒冰的手,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她那白皙的脸庞,落在我的手背上。

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云姐,您该输血了!”一名护士拿着一袋淡蓝色的液体对云儿道。

“请你们稍等一下,让我把Sia的手暖热了再说!”云儿轻轻回答道。

“可是——这种新鲜的血液时间长了会变质的!”护士小声道。

“我让你们等一下啊!”云儿突然发起脾气来,对那名护士大声吼道。

那名护士从未见过云儿发这么大的火,有些不知所措地怔在了那里。

我咬了咬牙,将全身仅剩的一点点力气集中到双手上,用力将云儿推向病床。“云儿,别胡闹,听护士的话!”我用微弱的声音对她道。

那平时毫不费力的一推,竟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只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的肌肉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凝固了似的,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云儿和护士的激昂叫声,以及病房外面的纷乱繁杂的脚步声。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了……十余日后,我再次走进办公室,向主任他们了解云儿的病情。我刚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掌声倒把我惊了一跳。

“Sia,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为云儿的病情进行会诊。血液科的李主任,传染科的赵主任,你都认识的!”科室主任拉着我的手,对我介绍道。

李主任对我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们所有人道:“根据临床观察,结合MRI、CT及血液检查等诸多结果分析,云儿她的肺部感染已经得到了控制,贫血症状得到改善,她的血液里已经产生出一种针对致病病毒的抗体。不仅如此,最新的骨髓化验显示,云儿她的造血功能也在逐步的恢复中……”

闻听此讯息,我喜极而泣,激动地握着李主任的双手,连声说着感谢的话语。

“Sia,不要谢我们,我们不过做了身为医生所应尽的职责。倒是从你和云儿的身上,发现了许多值得在场的年轻人学习的东西。”科室主任笑着走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对在场的众人道:“爱,可以跨越时空,超脱生死。从你和云儿的身上,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死不离。各位,这才是不计回报、无怨无悔的爱恋啊!”主任的话语讲完,我立时被一片热烈的掌声包围起来。

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如同小孩子般向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投以我的微笑,和每一个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大笑着打着招呼。有几位病人的家属将我当做了精神有问题的病人,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快乐的心情。此刻我才发现,原来天空可以这么蔚蓝,地上的花草那么的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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