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分做三队人马,这一次唐牧归在威尔逊的队伍,其次安德烈和伯尼也各领一队,每队人数达到了22人。这一次再前往,唐牧已经轻车熟路。
“唐牧,在和我讲下经过。”路上,威尔逊不断让唐牧给他讲前几次探路的经过,事无巨细。但很显然,威尔逊并不太相信唐牧和伯尼之前的说话,只认为是之前的人没有找到诀窍。
唐牧只能无奈再说一遍,中间包括找到苦果的果核等事情都说了。
“你们有没有尝试过跟踪巢穴在里面的动物?”威尔逊紧皱着眉头。
“伯尼上次试过了,他找到了一只野猪,通过痕迹判断巢穴在山林深处,但是根本无法跟踪。雾气太大了,能见度低,地面却很干燥,痕迹难寻。通过气味的话,我们没有猎犬,也没法准确寻找。”唐牧一边辨认树上之前刀刻的痕迹,一边回复。事实上,类似的各种办法之前都试过了,没有成效。
路线熟悉后,大半天时间整支队伍就到了30英里处,这时已经傍晚。商队开始打包扎营,找到几颗粗壮的树干,唐牧吩咐商队成员到附近砍树枝、灌木做简易的棚屋。这片山林里的树木都生长多年,不知名的古树比比皆是,而且蚊虫不多,不像一般山林布满毒蚊野蝇。随着靠近30英里处的雾气越近,反而有一股清香的树木气息。唐牧分辨出,里面应该有片不小的樟木林。
这个地方实在怪事太多,唐牧也只能让威尔逊自己眼见为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唐牧就看到威尔逊带人在树上刻标记。他在每隔50米左右的位置便刻上一个箭头,还有数字。箭头表示从昨晚的营地到刻字的树木直线距离的方向,数字表示这是第几个标记。粗略看下,这样的标记,威尔逊已经做了接近20个,呈半圆形围绕营地。
“唐牧,你也来帮忙,还要再做20个就收工。”看到唐牧,威尔逊不客气使唤起来。
唐牧赶紧过去,选好一个方向做标记。路上几个上次一起来的雇员欲言又止,唐牧看了没多说什么。实际上,之前有队伍已经这么做过了。甚至唐牧自己也在30英里这个极限位置标记过数次,无非是规模没有这次威尔逊要求的大。但唐牧可不打算去触威尔逊的霉头,很多事,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有用。别人说再多,都是无效的,何况是威尔逊这个性格十分自信的商队首领。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雾气看上去越发浓重起来。眼看几个伙计进到雾气里面做记号,唐牧赶紧出声大叫制止,威尔逊听到喊声也带人过来。但已经来不及,进到山雾里的人毫无动静,仿佛听不到唐牧的声音。
“唐牧,怎么回事?”威尔逊过来,第一时间质问唐牧,但很快反应过来。“刚有人进去做标记?”
“是的,我刚看到人带着工具进去,这里的雾不能随便进,很容易迷失,但现在已经晚了。”长出一口气,唐牧向威尔逊汇报。
“博伦,你带人在这里大喊,叫他们。”威尔逊先吩咐身旁的副手,继续问。“如果回不来会怎么样?”
“倒也不会怎么样。”唐牧苦笑。“实际上人在里面迷失也没有什么危险,最后会莫名其妙回来,估计会碰到其他队伍。除非是遇到野兽受伤,但在山林里来去这么久,一直没发现过什么过分危险的野兽,无非是山猪,猴子,和野鹿。”
雇员们叫了快十分钟也没有任何回应,威尔逊制止雇员们继续呼喊。“一进到里面马上就会迷失?”
“目前看来,确实是的,只要进入山雾里,一看不到人,也就找不到了。”唐牧解释,这些对唐牧已经算是经验之谈了。
威尔逊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吩咐。“唐牧、博伦你们去把人都叫起来,让他们都来这里。”
五分钟后,全部雇员都到齐,去掉刚迷失的两个,一共20人。
“用绳子把每人都绑到一起,然后一起进去,唐牧第一个,我殿后,博伦走在我前面。最后除了博伦和我在雾气外面,其他人全部都进去,直线前行,直到绳子拉满。进去以后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大喊,或许雾气里面之前进去的两人反而能听见。我如果有命令,会让博伦大喊传递,而后面每个人听到都要重复一遍博伦的话,保证最里面的人能听到。”
这个主意其实没有太大意义,二十个人,用绳子连着,撑死了前进几百米。但唐牧转念一想便明白威尔逊的意思。如果雾气里声音能互相听到,那么一方面能够判断方位,一方面也能借此寻找之前的雇员。而且以前人只要进去就迷失,这样至少能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去探探路再回到原地。
在自己腰间系好绳子,唐牧打头进到山雾里。
“阿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很听话的大喊,唐牧一边走一遍叫。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唐牧也不知道哪来的,好像天生就会。此时此景,唐牧决定服从内心的声音唱出来。
“主保佑我!唐牧!拿夫!诺威!”后面的伙计也在大喊大叫,乱七八糟叫一些人的名字。唐牧估计这么喊下去,等绳子拉直自己嗓子得冒火。
一群大汉边喊边叫的往前走,场景实在是辣眼睛,也幸好雾气重。保持路线笔直,唐牧专心阿拉索。
等到除博伦外所有人都进去,威尔逊让博伦走到雾气中自己刚好能看到的位置,开始吩咐博伦大喊。
“威尔逊领队问,前面走到头了么?”博伦大喊。
“威尔逊领队问...”
“威尔逊...”
后面的人依次重复大喊,到唐牧这里时,唐牧连续听到了三次同样的喊声。这至少说明雾气内声音传递确确实实是受到限制的,大概只有30米左右的有效范围。但唐牧敏锐意识到第一声离自己的方位不太对,似乎是右后方,不是正后方。
“还没有,请威尔逊领队稍等!”唐牧回复大喊,身后的人则依次大喊回传。
按照第一声的方位唐牧调整了下往左侧前行,调整位置。然后再次往前,走到绳子完全拉直的长度。到位后,唐牧再次大喊。
“方位有偏差,每个人根据声音调整下自己的方位!”
声音很快传递回威尔逊的位置,威尔逊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唐牧脑子在商队是算是比较灵光的,这也是威尔逊一直很满意的一点。如果是往常威尔逊早就会拉拢过来,让他真正成为商队的自己人,一起为爵士效命。
“可惜了”威尔逊眼神有些冰冷。这一次事关苦果,对爵士而言太重要,牵扯也太大,容不得任何意外。
而绳子末端的唐牧还在努力调整位置,很难过的是,无论唐牧通过声音怎么调整,发现身后第三人的位置始终没法成为一个直线。就这样,唐牧连续不断的调整,走走停停。结果突然眼前一亮。
唐牧无语的看着眼前自己大清早才刻上去没多久的标记,有些傻眼了。再看向南边,威尔逊也正看着唐牧,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看着威尔逊压抑着怒气的表情,唐牧觉得这事不好解释,便没有出声。所有人返回营地,这次威尔逊让另一个人领头,唐牧重新到中间位置。但是直到中午,所有人饥肠辘辘,依然没有成效。威尔逊这才冷哼一声,停止试验。
威尔逊的不满让整个队伍话语声小了很多,最终还是走了老路,全体一起进入雾气。然后到傍晚,整个队伍和等待许久的威尔逊、伯尼队汇合。显然另外两队没有进行威尔逊这么多尝试,所以早就迷失后又回到原地,在这里等待威尔逊。
而看到威尔逊,安德烈显得有些惊异,这才相信伯尼说的,只要进去雾气,早晚会回到原地和其他方向的人碰在一起的鬼话。而威尔逊队原本做标记的两人也在这里,他们大半天前就回到这里了,现在表情还有些惊疑不定。
唐牧一路看着威尔逊表情越来越阴沉,在和其他两队汇合时更是达到了顶点。但看到安德烈的时候,表情又回复原样。但长挂的礼貌微笑,却隐隐让人感到难受。
三队波澜不惊的回到水洼营地,雇员们一路都在喧闹抱怨,威尔逊和安德烈在一起小声议论后却罕见的保持沉默。
之后威尔逊没有再尝试,整个商队返回村庄。补充补给后,准备第二天返回。这一次,唐牧明显感到村民和商队间气氛要冷淡很多,甚至有的村民对商队指指点点。
再次和艾玛姐妹告别,发现姐妹两人对这几天商队和村民间的问题也不太了解后。唐牧返回商队,准备入睡。
时间已经入秋,今夜虫鸟声比往常显得更加寂寥,稀稀落落一声两声。几天的山林步行下来,大部分商队雇员都疲惫不堪,夜里不时响起或大或小此起彼伏的鼾声。
唐牧几次返身,想着山林,想着雾气,想着树妖的传说,村民的异常,种种联想在脑海里翻滚。辗转反侧几次后,唐牧干脆起身漫步,准备到村庄南侧的田地看看。
路过艾玛姐妹家附近的小广场,想着小艾玛贼兮兮的眼神,唐牧忍不住发笑。姐妹两都不大,善良天真,有些小狡黠。看向姐妹两人家的方向,唐牧脸色松弛下来,又瞬间紧绷。风,从艾玛姐妹家里方向刮来,带着丝丝腥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