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8号,我的生日如期而至。因为是小学阶段的最后一个生日了,爸妈希望我可以有特别一点的回忆,这一次没有把我随随便便支出去,随我和朋友们去哪玩,而是把家里布置了一番,办了个生日派对。那次生日,我将近一半的同学都来我家了。爸妈也很给面子,为了让我们玩得不要太拘谨,两人出去逛街了,只交代了一句“有事打电话”。
小学生嘛······你懂的,闹腾呗!到处窜来窜去,甚至有一部分都窜到隔壁顾纤阳家去了。闹腾得楼上一向好说话的好脾气婆婆几次探出头来:“宛平啊,纤阳啊,你们声音小一点啊。”我和顾纤阳的脸都红成了猪肝色。我似乎突然明白了爸妈之前一直把我支出去过生日的良苦用心。
我虽是班长,但“平地一声吼”“镇压群众”的功力却还不及顾纤阳的一半。于是顾纤阳把他们一帮人招呼进了她家,果然······安静了不是一点点,一撮人趴在她家沙发上看电影。我、冯越凌、顾纤阳、何乙四人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顾纤阳突然转身:“二位,我都为你们清理好战场了,都不知道好好利用吗?”何乙现在真的变得油嘴滑舌了:“看看,我们多深明大义,空间留给你们,我们为你们看‘猴子’。”
好吧,那我和冯越凌乐得清闲,躺在我家的“L”形沙发上聊天,一人躺一边,头刚好可以在交接处靠在一起。
“你懂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吗?考验你聪不聪明的时候到了啊!”冯越凌的语气里略带一点小得意。
“我去你的!你居然还敢主动跟我提这茬!”说到这儿,我真是火得不行,“噌”地坐起来,抄起手边的抱枕往他胸口砸去。记得他刚来我家,笑得一脸灿烂地塞给我一只艺术杯,我真是想一脚踹翻他!杯子再好看也是杯子好吧!“杯”“悲”“悲剧”好不好!上小学那会儿,我还是挺讲究这些的。那时候经常有很多说法,比如“送钟”就是“送终”······
“我去你的!”冯越凌模仿着我的语气,“林宛平,你是真不聪明啊!‘一杯子’,‘一辈子’啊!哎!”冯越凌也懒懒散散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去厨房倒可乐去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冯越凌在厨房倒可乐,又呆呆地看着他端着两杯可乐朝我走来,丝毫没有察觉到胸腔内有个东西猛烈地敲击着,就好像随时要冲出来一样!我突然想到顾纤阳曾经那句扰乱了我心绪的话“难道你还想和冯越凌有未来吗”。我之前也一直试图试探冯越凌的想法,可是现在,我应该算是得到了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吧。
我接过冯越凌递过来的杯子故意问他:“一辈子那么长,你会遇到好多其他人,我也会遇到好多其他人,凭什么非要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但是在那么多人以前,我先遇到了你。”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也很认真地听,很认真地相信。我甚至暗自庆幸我早早地认识了他。可是到了后来,在我被一个后来者击败的时候,我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后来者居上”,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谁跟你讲究“先来后到”!
但是现在我很开心,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宛平!他们看电影结束了,时间也不早了,就先散了吧!”顾纤阳在她家院子里扯着嗓子冲着我家喊我。这时我和冯越凌才意识到我们已经聊了将近两个小时了。
陆陆续续把同学送走,冯越凌也准备走了,却突然看到郑义急匆匆地折回来:“班长班长!我差点给忘了。徐家纪回老家了来不了,让我给你带的生日礼物。”结果郑义掏了半天,掏了张纸出来。上面画满了徐家纪随性发挥的魔兽,还有他自认为潇洒的签名。呃,在他眼里,把每个笔画连起来写就是狂草······我真是欲哭无泪,却还要配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打发走郑义。看着我一脸愠怒,冯越凌憋笑说:“收着呀,人家这么喜欢你。”
说起来,这事真是有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意思。生日会前我就一直发愁,要不要请徐家纪,但是妈妈劝我:“人家小男孩那么喜欢你,你请了所有人独独不请他,他心里怎么想?”所以当时也就给了他请帖。可谁料他一脸悲痛不已的表情;“大小姐,寒假我得回老家过年啊!”不过很快他又拍拍胸脯:“不过你放心,礼物一定不会少了你的!”于是我就收到了他的“大作”。他经常画这种东西给我,然后签上名:“林宛平!好好收藏!以后等我成名了,那肯定是一笔难求。但我现在就白送你这么多,我好吧?”我的白眼简直飞出了天际。
我随手将徐家纪的“大作”扔进了我家的收纳箱了。
“林宛平,我马上去金鹰找我妈,你跟我一起去吗?”冯越凌戳了戳我的胳膊。我马上警觉起来:“你,你妈家长会以后跟你说这事儿了?”“看把你怂的!”冯越凌当即乐得不行,“是说了,但我妈又没说什么。行了行了,走吧!你爸妈不是也在那儿逛着呢?”
我和冯越凌刚走到公交车站台,就听到马路对面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唉,我妈。”是冯越凌他妈,大红色的宝马,在哪儿都比较扎眼。我很奇怪,冯越凌都已经看见他妈妈了,却不过马路上车,而是一个劲儿忙着找手机:“干嘛?不走啊!”冯越凌咂了一下嘴:“你不是还没找到你爸妈吗?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寒风里啊!?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等我一下。”我扑哧一笑:“傻不傻?搞得好像我可怜得像小白菜一样。”“嘿,你还不识好人心了!”“没有没有,我被他佯装生气的样子逗得直笑,”真没事儿,这儿我很熟的!走吧走吧走吧,别让你妈着急。”“那行吧。”
我本来应该就此和他告别,转身离开的。可是我没有,我一直看着他过马路。市中心的马路很宽,我脑子里一直闪着几个字:“一杯子,一辈子,一辈子·····”
我看着冯越凌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汽车门把手上,又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马路对面的我高高举起手臂,会晤着胳膊向我告别。我特激动,想都没想便举起手在太阳穴旁挥起来。他从来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表现得我们有多亲密,可这一次却那么旁若无人地用力地向我挥着手,一瞬间我感觉四周静了,市中心的拥堵、嘈杂,此刻都不存在了。只是,空气突然变得有点甜。
“老林,我说什么,你还不信。”我不知道我爸妈已经逛街结束准备回家了,他们刚刚一直躲在我们身后的车站广告牌后面看着我们。我爸无奈地点点头附和着说;“是是,我承认,我们姑娘是,是那什么萌动了······”妈妈一副早已知晓天机的样子,不屑地朝爸爸“切”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诶诶,我们知道就知道了,一会儿一个都不准刻意问她,就当不知道。”“行行行。”
妈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拍拍我的肩膀:“诶?平平,同学都回家啦?怎么一个人出来啦?”“不是找你们嘛?”“那走吧,回家看看你妈给你买的新衣服。”“真的?放卫星啦?”“哪儿的话!我平时衣服给你买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