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看到夏雨虹出现在楼梯口,有一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当看到夏雨虹一人时,眼里滑过有一丝不解。但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她呢?”夏雨虹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今天明显细心打扮过的冷夜,而是说:“怎么,冷少主不请我坐下吗?”
冷夜脸上泛起一些红晕,忙指着一把椅子说:“梦庄主,请坐。”说完,从倒了一杯茶放到夏雨虹面前。
夏雨虹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冷夜说:“如果冷少主说出我想要的,她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冷夜看着面纱后面的夏雨虹说:“梦庄主要我查到的事,我已经查到。此毒名叫蚀心散,来自断生谷,中了此毒者,会一直睡下去,不再醒来,在梦里会一直被噩梦纠缠,而且还会不停地吐血。没有多久就会死亡。”
“此毒无人能解,就算是配这药的人也没有解药。即使断生谷的谷主也只有一颗,因为蚀心散的配方很难找齐,而且毒性很厉害,发誓此生再也不配此药。不过在几年前卖给了黑石国的谢索剑,本来谷主也不打算卖掉,无奈,谢索剑的父亲曾经帮过他一次。”
夏雨虹听着冷夜平静的描述,脑海中出现躺在床上做着噩梦,不停吐着血的父亲场景。咬着愤怒的银牙,心里发着誓说:“谢索剑,我夏雨虹一定要你全家为我父母陪葬。”纤细白嫩的手指把手中的茶杯握得紧紧地,茶水撒了出来,落在羊脂般细嫩的肌肤上,变成了红晕印在上面。可此时的夏雨虹没有感觉有一丝疼痛,有得只是满腔的熊熊燃烧的怒火。
本来卧在夏雨虹脚下的小冰和小雪感觉到了夏雨虹身上的杀气,也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看着冷夜。只要夏雨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扑到冷夜身上。因为它们的直觉是,主人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了自己主人有了杀心。
冷夜也注意到了夏雨虹的失态,虽然脸上带着面纱,掩盖了她的表情,但她身上冒出的杀气,反映了此时夏雨虹的心情。突然莫明地有一些心疼,想要替她担下所有的忧伤。怜惜地叫了几声:“梦庄主,梦庄主。”
夏雨虹听到冷夜地叫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冷少主,对不起,我失陪一下。”说完,起身离开椅子,来到船头。
一阵冷风迎面而来,让已经发热的头清醒下来。看着外面雪茫茫一片,深呼了几口带着雪的味道的空气,终于让熊熊燃烧的怒火平静下来。
夏雨虹在外面站了一会,脸上又挂上习惯性的微笑,重新回到船里,坐在椅子上说:“冷少主,谢谢你帮我这个忙,现在是实现我对你的承诺。”说完慢慢地解开自己脸上的面纱,带着微笑看着冷夜。
冷夜听完夏雨虹的话,还没有明白什么,眼前就出现了自已日思夜想的人,微笑着,静静地望着自己。只是曾经一头美丽的青丝变成了白发。像极北之地传说的雪心莲,美的无一丝瑕疵。
冷夜有一些不置信地揉了揉被轻雾罩着眼睛,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夏雨虹,认真地看着她。突然紧紧地抱着她,带着一些哭声,低声地说:“真的是你吗?直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呢?你知道吗?我找了你有多久?”
夏雨虹被冷夜的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从何处答起,只能静静地任由他抱着,过了一会,感觉于礼不合,轻轻地推开冷夜叫了一声:“冷少主。”
冷夜感觉自己失态,忙松开手,退了一步,红着脸,痴迷地着夏雨虹。半响才开口说:“你过的好吗?”
夏雨虹看着一脸痴迷的冷夜,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低下头喝了一口清茶,才重新抬起头看着他说:“我夫君待我很好。”
夏雨虹的话让冷夜有一种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红晕的脸色有一些苍白,身子晃了晃,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自己不是早就做好了她已经结婚的准备了吗?为什么听到她亲自说出口,却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心痛。
夏雨虹看着痛苦的冷夜,别人帮自己忙,难道这就是自己的报答。但现在,趁他还没有陷进去,告诉他,对他是一件好事。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有他的将来,等找到相守一生的女子,会明白。夏雨虹站起来看着冷夜说:“冷少主,我先告辞了。”
冷夜一把拉着夏雨虹的左手,低声地乞求到:“再坐一会好吗?”
夏雨虹看着冷夜,觉得自己好残忍,残忍的撕破一个少年的梦。有一些不忍,重新坐了下来说:“我们做朋友吧。好吗?”
冷夜痴迷地看着夏雨虹,过了一会,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苦涩地说:“好吧,你的头发?”
夏雨虹轻轻地抚摸着雪狼的头,忧伤地笑了一下说:“睡了一觉就变成这样了。”
冷夜看着夏雨虹那如雪心莲初放的笑,知道她没有说真话,但却无法问下去。怕自己的追问,让眼前明珠般的人儿更加忧伤。
夏雨虹看到船上有一把有古琴,抱了过来,指了指一角处的躺椅,示意他坐到那里去。看着冷夜轻轻地笑了笑,轻轻地弹了起来。
冷夜坐在躺椅上,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这个今生无望的爱人,心里很矛盾,明知道不能爱,却无法管住自己的心。明知道她结了婚,还是想把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夏雨虹的琴音仿佛有种魔力,能抚平冷夜心中的所有创伤,消除他所有的烦躁,把他带到一个没有杀手世界的地方。
冷夜闭上眼,感觉像是自己游在清澈见底,鲜花装点的温暖湖水里,跟着湖里的小鱼快乐的玩耍。没有自己往日梦中那无边无际的血和成堆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死人。
一曲完毕,夏雨虹看着躺椅上睡着了的冷夜,轻轻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从小就接受杀手训练的少年,也许从未这般放松过。是怎样一个童年,让他心里留下了不可能抹掉的阴影。脸上没有了时刻警惕的杀气,有的只是甜甜地微笑。轻轻地站了起来,下了楼,带着玲心和珑心悄悄地离开。
冷夜从甜蜜的梦乡中醒来,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看着对面空空的座位,做为杀手的自己竟然会睡得这么香甜,没有任何警惕,连她的离去都没有感觉到。
冷夜打了一个手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冷夜站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古琴说:“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有一个时辰了。”
冷夜抚摸完古琴,坐在夏雨虹坐过的位置上,拿起面前的茶杯,在鼻子前深深地闻了一下,茶杯仿佛还留着她香味,轻轻地喝了一口杯中的凉茶,在嘴里细细地品着,最后才慢慢地从嗓子处滑到胃里,凉茶像杯烈酒,烧得他有一些发热。让他有一些醉了。
冷夜回到山庄已经是晚上了,看到自己院子里没有了雪的痕迹,冷着脸看着旁边的人说:“是谁让你们把院子里的雪打干净的?你们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旁边的人吓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牙齿上停地颤抖,不敢抬头看自己面前的少主子,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往年不是下雪就把院子里雪扫干净的吗?
冷夜不耐烦地看了跪在脚下的人说:“我院子里雪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扫。”说完就离开了。
地上的人看着冷夜消失在眼前,半天才有一些费力站了起来,靠着旁边的柱子喘着粗气,抬起有一发抖的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颗悬挂的心终于有一回落了,但还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有一点记住了,就是少主子院里的雪不能扫。
冷夜回了房,拿起画卷,小心翼翼地打开。用手轻轻抚摸着画上人的脸,眼睛一刻也不愿从画上移开。温柔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原来你就是梦月山庄的庄主,梦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能否告诉我,你的头发怎么会变白?是多大的悲伤,才让你一夜失去青丝?你心里有多少苦,可否告诉我,我愿意跟你一起分担,一起面对。梦儿,是什么样的男子让你愿意嫁给他,你跟他幸福吗?梦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不等我……”冷夜一个人在房里看着画像自问自答。
“少主子,下雪了。”门外响起一声冷冰冰的低声。
冷夜仿佛听见,又好像没有听见,还是看着画像自问自答着。直到半夜,才收起画像,走出门,一脸幸福地站在鹅毛大雪中。
从极北之地归来时,冷夜就爱上了白雪,爱它的洁白,它的冰凉,它的高傲,还有它的温柔。站在那白茫茫的白雪中,心才会平静下来。在那雪中,自己第一次尝到了思念的痛苦,第一次尝到了爱的感觉,也在那白雪中,再一次见到日思夜想的容颜,第一次知道了在雪中相遇的人的名字。
第一次知道了今生无缘,爱在雪中诞生,也在雪中破灭。明知道已经破灭,心为什么还这般思念着她。
从在极北之地相遇的那一刻起,心中除了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事物。从救下自己起,魂就被她带走了。
圆月高高地挂在天上,清冷地月光撒在洁白的雪上,在那月光下,天地之间一片洁白。在这片圣洁中,污垢都自愧不如地悄悄地隐藏。
血影山庄,冷无情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