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可食月!
不过眼前的这只还太小,虽然叫唤的极凶,但奶声奶气的声音却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在它长大后将会是地妖中的王者天狗。
淡淡的笑意挂在陈猛的脸上。
“小兄弟,你这只天狗哪里弄来的?”
天狗?
这不过是一只寻常百姓家的土狗,即便机智了些,可也改变不了它生为土狗的命运。
“它自己跑来的。”
当下茅云将小土的过往来历一一道出。陈猛听的新奇,萧远峰则一脸诧异,想不到偷食吃的竟然只是这么个小东西,亏得他们苦苦寻觅,却始终找不到。
“你确定它是一只天狗?”对于终南山弟子的见识萧远峰本是不会质疑的,刚见到小土的时候,萧远峰也曾想过一条普通的狗怎么会来到桃源村?但看它一路跟着茅云,和普通的土狗一样嬉耍玩闹,便也没做多想,此刻听陈猛说它竟是传说中的天狗,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终南山的妖鉴录收藏了普天下所有已知天妖和地妖的信息,天狗排在地妖榜的第三位,其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在它额头处有三团类似于火烧云的毛发。
“自是不会错的。”
小土感受到几人惊叹的目光,顿时放开了茅云的小腿,昂首挺胸的走了一圈,步伐轻盈从容,最后鄙视的看了下茅云,仿若是在嘲讽茅云的不识货。
“嘿,你这该死的土狗。”茅云指着小土一阵骂骂咧咧。
小土也不理会茅云,感受到这个小道士不过是对它有些兴趣,并不会真正的伤害到它后,便自顾自的跑回到老青牛身边,继续挑逗老青牛去了。
萧远峰见陈猛这么快便醒来,不禁感叹名门大派的弟子在修为上果然得天独厚,按照赛金花所言,陈猛受魔气影响,如若苏醒,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日。
“你觉得怎么样?”萧远峰关切的问道。
“还好,不过身体尚且虚弱,还需要静养几日。”
天底下有两种灵气最为凶悍,魔气与死气,普通的人若沾之,小则大病,重则死伤。若不是陈猛深得终南山法术真传,怕也是在劫难逃。
此时陈猛担心的并非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魔教重出江湖,必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正如他的师尊孤星寒所料,长生子的复仇不过是一个开端,他奉师命前来倾城山,便是探查其余魔教宗派是否有所行动。
昨夜幽冥宗偷袭倾城派,无疑于给正道联盟下了一封挑战书。
禹水堂堂主萧远峰,陈猛自是听说过此人的,当年南北一战大放异彩,一举成名。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当年的英雄豪杰,竟被逼迫到只能隐居于山野之中,可叹可惜!
当年农家力抗北夏国,现如今看来也未必是错的,小南国的灭亡,看似北夏国已一统天下,然而南疆地处偏远,多深山老林、毒虫猛兽,北夏国所派去的官员枉死甚多,难以真正掌控南疆的复杂局面。
以往小南国还在的时候,倒还能压制着魔教,对于那些扰乱纲纪要法的魔教弟子,常常以雷霆之势处决之。然而自那场大战之后,南疆的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反而倒是给了南疆魔教各宗派生养休息的时间。
“莫不是可惜了数万农家子弟。”陈猛重重的叹了口气。
征战沙场身先死,功过是非谁与说。
想起那些视如兄弟手足的农家之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边,萧远峰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或许他是小南国的功臣,但他绝对是农家的罪人。
“小兄弟,你身处江湖,有没有听闻陈广的消息?”数年过去了,当年陈广说有许多事要去做,以他的秉性,必是日夜牵挂着农家的兴衰存亡。
农家死了太多的人了。活下来的都有可能是重振农家未来的希望,于萧远峰而言,他虽然已脱离农家,但也并不希望农家就此没落下去。
当年海棠答应替茅云修书一封给老天师,这件事萧远峰是知道的。他并没有阻止,即便知道这封信会给陈广遭致厄运,但他清楚,有些事是躲不了的,而且以陈广的性情,也绝不会逃避。
这些年来,他用心教导茅云,也是为了缓和茅云心中的伤痛和仇恨。茅云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孩,涉世未深,人生尚且如同一张白纸,等着他刻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萧远峰自是不希望看到茅云的内心只有恨意,更是不希望看到有一天茅云会死在陈广的手上。
“陈广...那个被天师府和武宗追查的人,数月前,被魔教所救。”陈猛也是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似乎陈广也是出自农家。
“魔教”茅云的脸色一沉,莫不会当年杀害他父母的便是这魔教。
“不知是魔教的哪一门?”萧远峰也是惊讶,陈猛怎么会和魔教的人混在一起。
“日月。”
这个门派并没有听过,但这个名字又有些熟悉,萧远峰想了很久,思绪直到拉回到他的少年时代,他记得那时候在小南国有一个组织叫做‘天明’。
日月为明,世间澄清!
他尤记得那句在南疆流传已久的话:当新的曙光降临在这片大地上,我会带领大家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
可惜说这句话的人死了,南疆依旧还是南疆,小南国也已不复存在。当年的‘明盛之世’如同昙花一现,便被小南国的国君给摧毁了。太子甄示被杀,首席剑客周自易被关押,‘天明’这个组织就此成为了过去。
日月?或许与曾经的‘天明’有些关系。
“后来呢?”茅云对魔教的组织并不了解,只是听闻那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并不在意这些,正道之人的所作所为亦让他心寒,他关心的只有当年的真相。
陈猛好奇的看着茅云,这个孩子似乎格外在意这件事,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语神情很是明显,任谁看了都知道,陈猛并不傻,算算年岁,那个孩子也该这般大小了吧!
“你是茅不易茅掌门的孩子?”
“嗯,我叫茅云。”
果真如此,难怪萧远峰会突然问及陈广的事,难怪这孩子在听到他们的交谈后会如此激动。
“武宗宗主与那魔教之人战了一场,胜负未分,算是保下了陈广,而其中是否另有缘由,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关于天师府掌门被刺一案,陈广提到了三个字‘焚仙鼎’。”
这一件事在江湖上被传的沸沸扬扬,没想到魔教继天魔子之后竟然又出了一个如此惊才艳艳之辈,更没想到的是连‘焚仙鼎’这种旷世宝物都出现了。
这‘焚仙鼎’茅云知道,它曾是天妖一族用来祭祀先祖的大鼎,号称‘天下第一鼎’,其可融万火于一体而焚上仙,足可见威力绝伦。“陈猛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告诉世人刺杀他父母的人是把我们当成祭祀品了嘛?”茅云愤怒的把小手紧握成了拳头。
“也未必是祭祀的意思,相传这‘焚仙鼎’乃是当年天妖一族一统天下的象征,师尊猜测极有可能是暗指魔教欲天地诰尊、四海归一。”这天下,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如今却又即将风云翻涌,陈猛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那陈广呢?回魔教去了嘛?”茅云急急追问道。
但还未待陈猛继续说道,已被萧远峰无情的打断。“小云,即便陈广已被逐出农家,但他依然是你的长辈,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萧远峰既然当着茅云的面问起陈广的事,便是表明了不管他与陈广的关系如何,对茅云都不会有任何保留。而茅云也很清楚,当年陈广肯轻易放过自己,显然对刺杀一事也并不完全认可。只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陈广,又如何能轻易放过。
“他不是主凶,也是帮凶!”茅云低声道。他不敢去看萧远峰的眼睛,因为他知道萧远峰的眼神中必然充满了失望,这几年来,萧远峰一直不希望他活在仇恨中,他身有感触。
“你可知北夏国已经发布诏令,不再追究农家当年之事,并给罗依人和二皇子赐婚了?”这个消息无疑于一道雨后彩虹挂上了萧远峰的心头,尴尬的气氛也顿扫而空。
这道诏令来的竟是如此巧合,是否得益于魔教的出现?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自上任农魁死后,罗依人便成为了首座,代理农魁一切事务,如今能和北夏国皇子联姻,农家有望了!
“哈哈哈,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白,快备些酒水。”萧远峰笑颜逐开,拍了拍茅云的肩膀,“今日陪你萧大叔好好喝上几杯。”
这一刻,茅云忽然明白,他的萧大叔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云淡风轻,其实心中也满是牵挂。农家的未来或许是他此生唯一的夙愿,他之所以不愿让自己面对陈广,也是出于担忧农家之人互相残杀吧。
涂山小白听到萧远峰喊她,抱着门框露出一张小脸,不解其意的‘嗯?’了声。
怎么今日想到喝酒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萧大叔喝过一滴酒啊,也从来没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