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阵匆匆脚步声过后,我方将一颗心稍稍放下,不过这托也只能托一时,等到我伤好些了,以后肯定要面对。
正想着该想什么办法解决,便听一阵敲门声响起,白月开了门,只见云岫、赵长崆、南宫曜和黑日走进屋。
赵长崆朗声道:“宫主身体可好些了?”
我微愣,看他面色似乎并不像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眉宇间倒似有一丝对晚辈的关心。我笑了笑道:“感觉好多了,叫大家费心了。”
赵长崆淡笑地点了点头,我看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黑日,心中叹了口气,他刚才就在外面,却一句话都没说,他的性格现在是越来越难把握了。
“这次多谢赵掌门解围。”我想到刚才的事情,便谢道。
赵长崆看了南宫曜一眼笑道:“宫主不必感谢,要不是贤侄来告知,我还不知本派那几个劣徒如此不懂事。倒叫宫主和盟主看笑话了。”
贤侄?我看了看南宫曜,却见他似淡淡笑了笑,虽然很淡,却有种暖意,难道……
正思忖着南宫曜和赵长崆的关系,便听赵长崆道:“赵某派中还有事,便不多呆了。宫主好好养伤,至于两派恩怨,还是等到宫主伤好了再说。告辞!”
我道:“多谢赵掌门体谅。赵掌门慢走。”
待赵长崆走出屋,我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黑日,轻叹了口气道:“黑****不必自责,这件事情并不全怪你。”
黑日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缓缓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我呼出一口气,看向云岫道:“大哥,这件事情恐怕还得需要你帮一下忙。”
“什么忙?”
“郑明的伤你有几分把握能让他行动自理?”
云岫沉吟会儿,叹道:“一半吧。”
我心里有了底,还好,只要有希望就成。
“赵长崆那边,你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他毕竟是一派之主,自己弟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会对梨宫有一番指责。”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曜突然胸有成竹地道。
“听南公子的话,似乎对赵掌门很是放心?”云岫疑惑道。
“他算是在下父母的故交,与在下之母关系深厚。以他的人品,是断不会如此刁难人,更不会因小失大。”南宫曜缓缓解释道。
他们竟还有这层关系,想来上次比武赵长崆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应该也是与他策划好来试探我的了?想到这,我不禁在心底叹道,自己还真不会演戏。
在床上休息了五天,我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也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这天天气晴朗,云岫组织各教派对于此事开个大会。我们一起聚集在“武林”的大堂内。
我坐在梨宫应属的位置上,看着中央面无表情站着的黑日,心中唯有无奈的叹息。这些日子云岫为了安八大派的心,便把他禁在屋中。这是我五天来第一次见到他,总觉得他似乎变了。
“此次邀众位掌门前来是为了梨宫左护法伤鹤鸣派高手郑明之事。不知众位对此有什么看法?”云岫打破沉默,声音朗朗地道。
“有什么好商量的?冤有头债有主,黑日伤的我们大师兄,就该他来偿命?”这个声音很是熟悉,相信应该是那日在我屋门口大放厥词的那个鹤鸣派弟子了。
“不得无礼!”赵长崆一声呵斥,将那人的话语打断,那人却愤恨地瞪了我和黑日一眼。
我笑了笑道:“这个谁说得真好,冤有头债有主,那我想请问,黑日为何要伤郑高手?”
众人似没想到我会来此一问,面上变了变,那人面上也有一丝疑惑,我瞥了水清桑一眼,却见她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
我笑了笑道:“想必大家有一事不知吧。”我扫了众人一眼,接着道,“梨宫之所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五年,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梨魅的失踪。至于梨魅为什么失踪呢……”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果然我见到七大高手变色的脸,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道,“这就要问问八大高手了吧。”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有的掌门眉头紧皱,似是摸不准我在说些什么。我见七大高手沉默不语,叹了口气道:“给你们机会怎么不说呢?”说着摇了摇头道,“都说八大高手为人正派,最耻的便是落井下石,乘火打劫。谁不知八大高手皆是光明磊落之士?”
“够了!当初乘你功力尚未恢复便将你打伤是我们不对,但若不是你伤了郑明,我们也不会全体出手,将你打下无悔崖!”终于有一位高手按耐不住叫道。
众位掌门面上变了变,陈腾威呼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文地诚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当初,我们也是看到郑明受伤,便出手相助,没想到竟是越打越僵,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我挑了挑眉,冷笑道:“我伤了郑高手?试问当时正值梨魅武功最弱之时,别说伤郑高手,就是与一普通人交手也很是困难,这样弱的梨魅怎么能打伤郑高手那样练武之人呢?”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将梦中和现实中听到的结合在一起,想着也把梨魅与八大派之间的恩怨梳理得差不多了。
“难道……”文地诚面色一变,喃喃地疑惑道。
水清桑牙齿紧咬下唇,面上已然有些苍白。看到她这样,我心中突想起灵智柔离开前给我的那封书信,或许她早就知道水清桑做的事情了吧。
“文代掌门猜得没错。当时是郑高手故意中招,引你们一起打伤我的。”我心中一阵无力,突然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竟是这样!”文地诚面上闪过一丝怒色。
我无力地笑了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忽听一人道:“打伤又怎样,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我心一凛,看样子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我看了刚刚说话的那人一眼道:“是啊,我现在看起来是好好的。可是当初若不是遇到高人相救,估计梨魅早已命丧黄泉!”
“活该!”一人啐了一口道,“你杀我四师兄、五师兄,我们都还没跟你算账呢。大师兄设计将你打下悬崖,正好替死去的师兄弟报仇!”
竟还有这件事情,我眉头微微蹙了蹙,脑中突然闪过五日前的那场梦境,浑身抑制不住地颤了颤,冷声道:“梨魅从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只怪他触及到梨魅的底线,自己撞到刀锋上去了。”
“你……”那人气极脸色发青地用手指着我。
我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却见他悻悻地收回手,随即面上闪过一丝狼狈,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道:“欺人太甚!谁不知你早与这左护法有一腿……”
他竟拿出这件事来说,看样子不发威还真让他以为我是病猫了。我提了一口气,迅速飞至他身旁,“啪啪”给了他两巴掌,重新飞至自己位置上,只觉体内气息猛然窜至头顶,又迅速朝四肢散去,整个身体似乎都被这股气息冲得快炸裂,喉头一阵腥甜。还真如云岫所说,我不能轻易动真气啊。却是强压下这口血,冷睨了那人一眼道:“出言不逊!”
那人似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愣愣地捂着脸颊,狠狠地盯着我。我不理他这种愤恨的眼神,看了眼赵长崆道:“赵掌门就是这样教导弟子言谈的?”说完这句话,体内气息又是一阵翻腾,还好黑日及时站在我身前挡住了他人的视线,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又道:“要治黑日,先灭梨宫!”
说完这几句话,体力竟是透支地厉害,脑中眩晕感越加强烈,我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突然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一股似暖非暖,似凉非凉的气息缓缓萦绕在心底,这种感觉像极了栖内功发作,寒冷异常时,南宫曜输给我的那股气息,莫名地助我体内气息舒畅了许多。
我正想回头跟他说声谢谢,便听南宫曜声音淡淡道:“在下还不知道八大派还有逼人至穷途末路的本事,这件事情若追根究底,相信八大派也占不了什么理去。何必为了三个废人,与梨宫和晨雾宫作对呢?”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听不出丝毫喜怒,却莫名地变了八大派各掌门的脸色。我心里也是一惊,他说的是与“梨宫和晨雾宫作对”,他是表明了与梨宫站在统一战线吗?
云岫突然出声,温和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情孰对孰错,想必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不若趁此时放下往日恩怨,化干戈为玉帛如何?至于郑高手的伤势,云岫自当尽力帮助他治疗。”
众人听云岫如此说,面色稍缓。赵长崆长叹一声道:“劣徒啊!”
陈腾威也叹了口气道:“谁人不想武林和谐一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当然是最好的。”
我体内气息顺了许多,便诚恳道:“梨魅自知以前有许多做得不对的地方,虽然事出有因,但行为上难免激进了些。若是各位不计前嫌放下以往恩恩怨怨,那梨魅可以保证,这种情况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陈腾威淡淡笑了笑道:“那是最好,既然梨宫宫主都不计前嫌,那我们也不好再念着那些事情。就如云盟主所说,化干戈为玉帛!”
众位掌门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武林祥和一直是我们素来愿望,此愿望得以实现自是最好了。”
云岫拍掌笑道:“好!各掌门气度令云岫佩服!”
如此,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各人谈了些事情,便渐渐散去。我见水清桑面色不好,眉头紧锁,心中一叹,便自怀中拿出灵智柔交给我的东西,走到她面前递给她道:“往事皆已成空,还希望你能及时放下!”
水清桑接过我递过去的东西,待看清是何物之时,身体震了震,眼中似有盈盈泪水闪烁,却什么都没有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大堂。
黑日仍是静静地站在中央,不知在深思着什么。白月却是走到我跟前,笑呵呵地道:“宫主变了呢。以前宫主总是说,解释是多余的,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与宫主无关。如今好了,再也不会有人会找梨宫的茬了吧?”
我摇了摇头,叹道:“以前他们指责的对象是我,我可以忍,但是梨宫之人绝不准许他人诋毁指责。”
黑日身体震了震,匆匆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脸,看向未知名的远方……
“我看未必。”不知何时,南宫曜走至我身侧,叹道。
“怎么说?”白月问道。
“梨宫树敌非一两日,今日只是因为八大派不想破了武林和谐,也怕与梨宫和晨雾宫作对,才这般‘妥协’。”南宫曜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道,“这次梨宫宫主又这般做出承诺。若哪天再找到梨宫的痛脚,那时无论梨宫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听任何解释了。”
他说得没错,若哪天梨宫再犯了什么事,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是空谈。因为我已经做出承诺,到时候他们正好可以借此除了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