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在“武林”之中有自己的住所,就在涂司南那院子附近,原来在那颓废的墙后还有好几处院落,真是想不到一处早已颓废的地方还有这么多供人居住的地方,而且环境还出奇地好。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八天的时候,云岫忽然找我,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我到后山。来到那个涂司南曾经带我来的地方,我们停在那座山底。云岫看了看山,轻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的表情,越发摸不准他带我来的用意,却听他道:“不错,够高了。”
我听得有些不明所以,云岫许是看出我的疑惑,笑道:“再过几天就是武林大会,羽翼山高耸入云。大会虽在半山处举行,但是中间却有一段陡峭的山路,没有轻功是上不去的,所以这些日子梦儿得好好练习轻功。”
“练习轻功?”心里既惊喜又有些不确定,喜的是我也可以像云岫和九成那样“飞”起来了,不确定的是这么短的时间我能练好轻功吗?
云岫许是猜出我的想法,笑着点头道:“放心,以你的体质,这几天足够了。”
我恍然,云岫说过的,梨魅练过栖内功,拥有很强的内息。练习轻功也只是熟悉的问题吧。
按照云岫教我的方法,我试着运作体内浮散的气息,缓缓提了一口气,身体离开地面,潜意识里似有什么被启发了,我闭上眼睛回忆着“曾经”,等到我睁开眼睛之时,竟发现自己稳稳地站在那块平台上,心中涌上兴奋,欢快地叫道:“我可以飞了!”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一声声不知会传到何处。
再看不远处的“武林”,飘飘渺渺地坐落在那里,似经历了沧桑,寂静中是暗涛汹涌。不知为何我脑海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看看酒楼的布局,猛然发现,这个布局像什么字了,大堂一排很长的三层楼,中间的池塘,后院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与前后院之间的路径,竟是组成了一个“王”字,我歪头想了一会儿,不明所以,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是太敏感了,这样的布局或许是巧合吧,毕竟“王”字不就是三横一竖吗?
“看什么呢?”不知何时云岫来到我身边,顺着我的方向看去。
我笑道:“没什么,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酒楼看起来像个‘王’字?”
云岫仔细瞅了瞅,面上微变,却是低低地叹息道:“这是个‘玉’字。”
我疑惑地再次看了看,还是不明白那个点从何而来,却听云岫道:“那个点就在如今司徒南的住处。”
听了他的话,我又仔细地对照了一下,果然,那个颓废的院墙呈现一层淡淡的浅绿,许是墙上的爬山虎之类的,正好处在那个点上。可是就算是“玉”字,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摇了摇头,正要说再练习轻功,却见云岫面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样子,疑惑道:“大哥怎么了?”
云岫微怔,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玉’字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事情来。”
“什么事情?”我心里疑惑,什么事情能让云岫表情这样含着隐忧?
“前朝国姓便是玉。”云岫叹道。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在脑海中浮现,武林之中频频出意外,还有朝廷里也出了事……
我想了想问道:“这三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可是继而想想又觉得可笑,仅凭这个“玉”字就猜测“武林”会和前朝有关系,而且前朝距离现今也有几百年了,再有多少野心复兴,也被时间磨灭了,再说,据我所知,仓颉帝没有后,那么就算再衷心的部下,没有主子,也不能翻起什么大浪吧。
云岫似在深思着什么,默了很久方道:“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个字不会是巧合。”
难道“武林”真跟前朝有关系?可是就算跟前朝有关,他找朝廷麻烦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惹武林之事?正想着,却听云岫道:“好了,别想太多。现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练习轻功。”
我回过神来,说到练习轻功,我笑道:“刚才怎么样?”
云岫看着我的表情,笑着略摇了摇头道:“不错。”
我一愣,喊道:“只有不错?”刚才我可是一下子就飞了这么高,他只是说了句不错?
云岫笑了笑道:“以你内力来看,这样只是稍微发挥一下。”
我微愣,我都忘了,这身武功全是梨魅的,她可是个八大派之内人人闻风丧胆的“邪宫”宫主啊,实力自然是不可小觑。我就这点轻功也只是皮毛而已吧。我苦笑了一下道:“我该不该学梨魅应有的武功呢?”
云岫微怔,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梦儿想学吗?”他的眼底有一丝小心翼翼,似怕惊扰了什么,我不明白他这种眼神是为什么,只是在他这种眼神下,我想要出口的话哽在喉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来。云岫轻叹了声道:“梦儿应该知道,一份能力,一件事情。不过,”云岫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事已至此,也该让你学会那些‘遗忘’的武功。”
我低下头,掩去心中的思绪,他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我回梨宫,好似若不回去便会发生什可怕的甚至后悔莫及的事情般。所以我必须学会梨魅的武功,这样才能大大方方地回梨宫,才能知道为何心中这种想法这么强烈。
我和云岫从平台上下去,有了轻功就是好,安安稳稳地走下山,连大气都没喘几下。正自想着,忽见云岫脚步一顿,将我拉至身侧,我见他面色有一丝紧绷,眼神凝着草丛方向,正想问怎么了,便听他寒声道:“谁?”
草丛微动,我浑身也戒备起来,却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掠到我们身前,云岫未来得及出手前,便听一男一女齐声恭敬道:“属下黑日(白月)恭迎宫主回宫!”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他们挺直的脊背和微低的头,心中剧震,可是那个叫我回去的声音叫嚣得异常厉害,威胁着我答应他们,否则便会有意想不到的灾难在我周围发生。
许是见我久久不答话,黑日抬眼看了看我,我忙回过神来,笑道:“二位是认错人了吧。”不知为何,尽管那个声音叫嚣得厉害,但内心深处却有着浓浓的不安,像是如果答应他们灾难便会更无止境似的。
黑日一怔,神色复杂地盯着我的脸,那个自称白月的女子惊讶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微怔,原来青莲的本名叫白月,还是梨宫的左护法。
我被他俩探究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正要找个话题离开,忽见黑日笑了笑,起身道:“魅儿,你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他的眼神柔和似水,和我平日见到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大相径庭,以至于我看得有些发怔,脑中似有什么被打开,记忆深处他也是这般看着我,眼带无奈地道:“你又耍小性子了。”而我只是咯咯地傻笑,笑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竟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我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颤,抬眼却见黑日眼中满满的怜惜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着。我正要说话,忽听云岫叹道:“她失忆了。”
黑日和白月皆是惊讶地看向云岫,似在确定话语的真实性,忽又转向我,我想着刚才云岫的话,他这样说是同意要我回梨宫吗?可是为什么?我正揣摩着云岫的用意,却听白月若有所思道:“难怪当初在鼎香坊见到宫主时,宫主好似不认识我。我原还以为宫主是要处理私事便没有过问,哪知竟是……”白月的眼中有一丝懊恼,似是在后悔当初没有将我认回梨宫。
我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黑日带着一丝沉痛和懊恼的声音道:“都怪我,当时若是执意地跟着魅儿,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梦中,我知道黑日和梨魅的关系不同寻常,加上我内心对他的莫名亲切,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心中竟涌上一丝悲凉,手不由抚上他脸颊,低柔叹道:“傻孩子。”
黑日身体震了震,眼中翻腾着狂喜,竟是握住我抚在他脸上的手,笑道:“魅儿,魅儿。”却只是连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猛然惊醒,不明白刚才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正想着要抽回手,奈何他抓着我的手死紧,可是待见到他眼中的喜悦,我竟任他握着我的手,没有挣开。
白月笑道:“宫主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看了眼云岫,却见他眼中有着笑意,可是眼底却有一抹忧色。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让他看出我的意图了,他刚才那句话是帮我圆谎,也是给我顺水推舟吧。在心底我还是想要回到梨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劝我回去,否则会有让我痛苦一辈子的事情发生。只是若干年后,我再回忆起这段往事,想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就在想若我知道结局是这样,我还会同意回离宫做梨魅吗?那时唯有苦笑,事情都已发生,还在遗憾什么呢?
回到“武林”,林悠然平淡地看着我,只是说了句:“我终于见到自己的姐姐了。”
她早已知道我是梨魅吧,这个女子身份不会简单,可是偏我对她生不起戒备,总觉得她那样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这不是心灵的直觉,而像是一种灵魂的感知。
给林悠然化了我的妆容,觉得我原本那张不起眼的脸在她身上竟美得如此纯净,果然还是气质作祟啊。
林悠然被云岫送回魔教安置,云岫对外只是说教内有事,需要陶副阁主回去处理一下。而真正的我则是作为梨宫宫主留在“武林”,白天在黑日的指点下,跟着云岫学习武功,晚上经常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如此这样,眨眼间便到了武林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