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惊讶了一番,涂司南的话说得自然,可是明白人应该都能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他是将矛头对准了文地诚,那个人的身份不明,可能会是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会焰莲掌的文地诚。
众人一阵沉默后,静空派一人道:“不可能!你是什么人?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我虽然是一介厨子,不懂武林之事,但也明白凡事讲究证据,你们光凭臆想便断定陶副阁主是凶手,这是不是太武断了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能有很多种,为何你们不想其他的可能?”涂司南叫道。
“你!”刚才说话的人气瞪着涂司南,涂司南挺直了腰板与他对视着。
“是啊,这位仁兄说得极是,可能有很多种。这个世上会焰莲掌的人未必只有静空派的人吧。”南宫曜淡淡道,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南宫曜的话又在人群中炸起,人群中窃窃私语声传入耳畔……
“当初焰莲掌最后一式不是相传被盗了吗?”一人道。
“哎呀,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当初被盗的岂止一式?是所有的招式都被盗了,只是那个贼人就只有将最后一式带走而已。”另一人神秘道。
“乱说什么?!”一声暴喝将人群中私语声打破,施远恒大声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没有证据,既然想法有很多,陶副阁主又暂时失声,此事容后再说吧。”他明显是为了掩盖什么,匆匆向众人抱拳道:“各位掌门、高手,静空派先行告辞了。”说着领着头前面走着。
静空派的人虽然脸上仍是有气愤和疑惑,但看施远恒在前面匆匆走着,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哼!那在下倒想问问,半夜三更,陶副阁主跑到石盟主的房间干什么?”我刚放下的心,被郑明这句话又给提了起来。静空派的人也因这个声音停下匆匆的脚步,转过身来,施远恒走到队伍的前头,看着我们,似要等我的解释。
这些哪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就算我说是巧合,会有人信吗?更何况现在我不能发出声音,这焰莲掌怎么会如此厉害,后遗症可真多!
九成道:“陶副阁主暂时不能发声,但是九成知道陶副阁主习惯烦心之时出去散心。想来应该是巧合撞到有歹人杀害石盟主,才会出现在那里的。”
“九姑娘是说这一切是巧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时雷雨交加,谁能注意到石盟主屋内的动静?若不是有所图谋之人,又怎会出现在石盟主的房间?”郑明咄咄逼人道。
这人真是讨厌至极,人家当事人都不再追究这件事,他又在作什么推理?
“这些不也是你的猜想吗?你有何证据证明陶副阁主出现在石盟主的房间不是巧合?”涂司南怒道。
“那阁下又有何证据证明陶副阁主出现在石盟主房间是巧合呢?”郑明冷笑道。
涂司南笑道:“没有证据。但是既然都没有证据证明,且不管这些是不是事实,现在都只是大家的一个猜想而已。何不像刚才那人所说,暂时放下,等到陶副阁主能够出声时,再来一探究竟呢?”
我没想到平日里见涂司南像天使般,似不受一丝尘世污染,可是此时却说得头头是道,话语很是平淡,内里却似有圆滑之感。不知怎么,心里总隐隐觉得他像是故意在掩饰什么。
郑明被这番话说得没了声音,敛了脸色,不再说话。陈腾威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到陶副阁主恢复声音时,再给我们交代吧。”说完看了我一眼,眼中含着关切,我感激地笑着向他微点头。陈腾威向我们抱拳道:“海沧派告辞!”说着带领一帮派中弟子,往客房走去。施远恒朝我们礼貌地点了点头,带着静空派的人也随着陈腾威离开。
各人见事已至此,便慢慢自行散去,我看着众人零零散散地离开,心中松了口气,可算过了这关。
九成、连焕和涂司南回转身,我看向他们,他们的脸上仍是有着担忧,甚至有些余惊,看来此事把他们也吓着了。我朝他们安慰地笑笑,九成叹口气道:“连副阁主,姑娘的喉咙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声音?”
连焕眉头微皱道:“难说。陶副阁主的体质甚是奇特,恢复能力之强乃连某平生仅见,可是对焰莲掌似又起了某种反应,令连某有些捉摸不透。若教主在的话,教主或许明白陶副阁主究竟是为何迟迟不能发声。”
我心中也有疑惑,本来以这具身体的强健程度,这次是断不会被伤得这么严重的,九成说过,那人可能没有使出全力给我这一击,至于我身体为何因此变得如此差,我心中不知缘由。想到曾经几次受伤,突然忆起上一次受伤留下的后遗症,难道与此症有联系?还是身体对这个掌法的特殊反应?想着这些,心中惊疑不定。
瞥见涂司南担忧的神情,想着刚才他帮我辩解,心中有些感激,便张口无声地朝他说了句“谢谢!”他先是怔了怔,表情微有变化,却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甚至出现红晕。我不禁摇头,这还哪有刚才替我说话时的气势?
被这样一闹,我便没了游玩的心思,与涂司南告了别,我们三人回到各自房中暂作休息。
我打开窗户,窗户那边是远山,重重叠叠,浓暗分明,山风时而吹进屋中,撩起我的发丝和裙摆,风扑在脸上,灌进衣服中,身体颤了颤,却不想把窗户关上,这样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切都是静静的,心渐渐沉淀。
旁边响起轻微的窗户开启的声音,一声音唤道:“梦然。”
我一惊,放在窗户上的手微握紧,心跳不觉加快。南宫曜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很聪明,懂得审度每一件事。可惜你总是对心思单纯的人有好感,总是会对单纯之人放下戒心。却不知有些时候,反而是那些看似单纯之人将你推向无底深渊。”他似是在自言自语,我心中稍安,却莫名地酸意涌上心口,又听他道:“如今的你还像这个样子。让我怎能放心?”
在众人面前他没有给我作证,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我心里总有些不好受,可是想了想,又隐隐觉得他那句话似要引出什么,或许他有自己的计较。现在他又在为我担忧,他是真的知道我身份了?还是自言自语地自说自话?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深深吐纳几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心绪。
我合上窗户,坐在床边,想着今天的一切,刚才稍有不慎,便会有一场血杀,连焕只会轻功和用毒,武功只是浅浅,纵使九成武艺有多高强,也无法保全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这次该怎么解决呢?想着这样的事竟然有一天会被我遇到,长长地叹了声,我头疼地想着自己该怎样解释,说出事实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这样无疑是将文地诚推了出去,若那人是他还好,若不是他,那我岂不是也冤枉了一个好人?再说我将他说出去,有谁会相信我说的话?他们定会认为这是我狗急跳墙之举。
我似乎是转进了一个死胡同,后面还有追兵。我明显被逼到一个死角,进也不是,退也不行。看样子得找个推土机将前面的胡同推倒,这样我才有一线生机,只可惜这个时空还没有那么先进的东西。
罗喜来传饭,我们便往前厅去,经过下午那件事,大堂比前些日子更热闹了些,有的人在谈论着下午那件事,大多数人都将矛头指向我。
上了二楼,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看向众人,竟看到文地诚的身影,他身着素衣,大臂上绑着一黑色的布条,上面大大的“奠”字令我的心沉了沉,一代宗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面色哀戚,默默地饮着酒。众人都将视线凝在我俩身上,可是文地诚只是饮酒,似没注意到我这个嫌疑犯的到来。
待走到座位上坐好,便见南宫曜和赵长崆一起缓缓踱上楼,我心里不免疑惑起来,赵长崆是鹤鸣派的掌门也是郑明的师父,南宫曜何时与他走得这么近了?
待得众人坐定,楼梯一阵响声,便见曹必从楼梯口缓缓走来,他向众人抱拳道:“老夫打扰了!”说着看向仍径自饮酒的文地诚,叹道:“文高手节哀顺变。”文地诚面色似闪过一丝沉痛,握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
曹必大声道:“这件事情在‘武林’发生,‘武林’理应承担部分责任,所以从今日起,‘武林’之人,听凭文高手差遣,旨在找出凶手,以祭石盟主的在天之灵!”
众人皆面露惊色,要知道这‘武林’神秘莫测,曾经有人说这个‘武林’便是江湖的幕后操纵之人所拥有的酒楼,势力遍布日新,甚至伸向其他几国。曹必竟要将‘武林’交给文地诚?尽管是暂时的,但这同样是一件可以窥伺‘武林’内部势力的好时机,也好为以后武林盟主的位置垫定脚石。
文地诚听完曹必的话,方抬起头,面色上也有惊讶,眼中赤红,想来是熬夜、痛心加饮酒所致。他看了曹必半晌,眉头微皱,突然眼睛一亮,他道:“谢谢曹掌柜,既是曹掌柜的美意,在下便不好推辞了。”
他没有推辞,便同意了?我心里存了疑惑,若那人真是文地诚,难不成这个就是他将石天智杀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