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馨婚后,独孤汪洋便启程回土瓦,队伍浩浩荡荡地行出日都,往南方行去。估计也得一个月方能抵达土瓦境内。
这几日闲来无事地待在王府内,从那次郊游后,南宫曜便对我进行“软禁”,他没有明令规定我不能出府,但是行动上却表明我的行为受到限制。每次出府都要通报齐居延不说,还要带上大队人马,大张旗鼓地出门;要么就是在南宫曜不忙时,带着我出去,但是身后总是会跟着很多护卫。我不知道南宫曜在紧张什么,但是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便也没了出府的心,每日待在王府内和狗儿做做小游戏,或是去厨房亲自准备一些饭菜,或是和羽雪聊天,或是看九成练武,这样的生活过得竟也有滋有味的。
天渐渐凉了,不知怎么,这具身体似乎很是畏寒,每日穿再多的衣服,身子还似坠入冰窟的感觉,好像身体从心脏部位开始发寒,然后寒意传入四肢百骸,这种冷是由内而外的冷,经常会不自觉地打着颤。可是这天虽寒一些,还没到零下的温度,不知这具身体是为何这样畏寒。
晚上睡觉时甚至会被冻醒,尽管南宫曜总是搂着我,但我还是很冷。
时值九月,南宫曜又忙碌了起来,经常白天不见人影,晚上总是在我熟睡后才回府,早上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他的身影。每日竟连南宫曜的面都难见到。
据说天气转寒,轩怡帝的病又重了些,已经有积重难返之势。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些疑惑,自蜗思情蛊被解之后,林母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皇帝的病也有很大好转。这次病重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拥着棉被,烤着火炉坐在床上盯着昏黄的烛火,疑惑着皇帝的病情。突然一双手轻拥住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道,我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道:“曜,今日怎回来这么早?”
南宫曜的下巴轻放在我头上道:“这几日一直都在忙北藩的事情,今日总算忙得差不多。便回来得早一些。”他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疲惫。
我看向他,见他面色疲倦,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心里有些心疼道:“曜这几日辛苦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南宫曜道:“确实忙得厉害,都没多少时间来陪梦然。等哪天抽出时间,再带梦然出去逛逛。”说着拉着我躺在床上。
我畏寒地往他怀里凑了凑道:“不用顾虑我。天太寒,我哪也不想去,只想在梅信园里拥着棉被烤着火炉。”
南宫曜又将我抱紧了些,握了握我的手担忧道:“梦然的手怎么这么寒?像根冰柱似的。”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可能是日都的环境梦然不太习惯吧。”
南宫曜笑道:“等这些事情定了下来,我们便回南藩。南藩四季温暖如春,即使是在冬季,也没日都秋季寒冷。梦然定会习惯那里的。”
听他说回南藩,我的心沉了沉,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我将脸埋进他胸口,轻轻嗯了声,没有说话。
南宫曜以为我也累了,便道:“睡吧。”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和平缓的呼吸声,怀着自己的心事,我也渐渐进入梦乡。
一个黑乎乎的水牢内,里面尸体的腐臭味和木栏的霉湿味混杂在一起,恶心得令人直作呕。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召唤我,让我深入水牢内部,似要我探寻什么。我路过一处处水牢,却在一处粘湿恶心的木栏处停下,我蹲下身,俯瞰着牢里的一切。水牢内关着一个不变性别的人,头发散乱在全身,浑身脏乱不堪。身体周围有几只大老鼠挂在这个人身上啃咬着。忽然那个人像是感觉到我的存在,头缓缓抬起……
“啊--”我大叫着激灵得起身。心跳快得似要跳出胸膛,心中骇然。那是一张我熟悉不过的脸,虽面上肮脏惨白,面色疲惫,但是那倾城的容颜仍在。那张脸竟是林梦然的脸!
“怎么了?!”南宫曜坐起身,摇了摇我颤抖不止的身体问,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担忧还有一丝慌乱。
我的思绪还沉浸在梦中没有走出来。刚才那个梦境真实得令人可怕,水牢内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似还萦绕在鼻尖,那张林梦然惨白的脸还有她嘴角的一丝奇异的笑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梦境是发生过的,还是即将要发生的?它又要告诉我什么?
被一双坚实的臂弯拥进一个温暖的,带有淡淡阳光味道的怀抱中。南宫曜不断地轻抚我的背喃喃道:“没事,只是噩梦。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呼吸渐渐平缓,心跳渐渐变稳,心中挑起来的大石缓缓放下,不管这个梦境有多真实,尽管这个梦境我不止一次做过,这始终是个梦。想到这,我抬头朝面有担忧和心疼的南宫曜笑了笑,道:“没事,继续睡吧。”
南宫曜仍是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有些自责地道:“这几****太忙,梦然在府里应该闷坏了。这两天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明日和梦然出去游玩,如何?”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只是个梦而已。”不知是在跟南宫曜说,还是在告诫我自己,这只是个梦。
我看向南宫曜道:“睡吧,明日曜还要忙呢。”
南宫曜叹了声,重又拥着我躺下,眼睛闭上,只是手还在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安了不少,但是心底的惊怕仍是怎么也消除不去……
实际上南宫曜一点时间都空不出来,北藩传来急报,古塔国一些流寇时不时地在边境挑衅,古塔国的军队也有蠢蠢欲动之势。为此,三位藩王各抒己见,翼东王表示皇帝身体不好,此时出兵怕是某天出现意外时,会引起士兵恐慌;丰西王和羽南王表示先肃清北藩境内的一些扰民的流寇,整编军队,随时准备与古塔的硬战。
皇帝采用了丰西王和羽南王的建议,吩咐岳泰安肃清流寇,整编军队,并随时注意古塔方面的动静,一旦有异动,无需事先上报朝廷,直接便攻击之。并嘱咐翼东王和丰西王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羽南王也准备对付是否看时机出兵的土瓦国。
这几日每天早上,不知是不是南宫曜的安排,狗儿都会来找我,然后每日我都会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听狗儿给我讲他的那些有趣或令人心疼的故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狗儿对齐居延收留他以前的事记忆很是模糊,只记得之前做过乞丐,然后遇见齐居延,后住在王府,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看着狗儿讲得眉飞色舞的脸,心里一阵心疼,这么可爱的孩子,之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让他连记忆都不想留下。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王妃在吗?”齐居延的声音。
“王妃在屋里跟狗儿聊天呢。”羽风淡淡的声音,“齐管家有事吗?”
“崎王府上来人说,崎王妃想请王妃去崎王府聚聚。”齐居延的声音缓缓道。
“知道了,羽风会转告王妃的。”羽风道。
听了齐居延的话,心里有些了然,自从东方雯有了身孕,崎王便对她的行动有了限制,依东方雯的性格又怎会老实地待在崎王府?
门从外打开,一阵寒风徐徐吹进,我身体瑟缩了下。羽风走进屋,带上门低眉道:“王妃,崎王妃想请王妃去崎王府相聚。”
我笑了笑道:“知道了,去叫齐居延准备马车吧。”羽风听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我看着狗儿道,“狗儿想不想去看那个有宝宝的姐姐?”
狗儿欢快地点头道:“去,狗儿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了。”
我整好装束,便带着狗儿坐在马车上准备去崎王府。赶马车的竟是专门为南宫曜赶车的那个老者。这次随行的护卫不是很多,但是我总觉得暗处多了很多人跟着。这些日子只要一出门,明处总会跟着很多护卫,暗处也会跟着几名暗卫,但这次护卫少了,暗卫似乎多了些。
心里奇怪,齐居延办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但是却不会拂了南宫曜的意,这次的事情应该也是南宫曜之前有所嘱咐的,只不知为何他会这般紧张。
今日下着零星小雨,路上行人不是很多。外面是比屋内冷多了,我只好抱着暖炉,左边靠着狗儿,右边靠着小灰取暖。
坐在马车上,和狗儿聊着早上没有聊完的话题,偶尔笑两声。
正在我们说到狗儿被小乞丐欺负,小灰帮狗儿咬伤那些乞丐,这时正好齐居延经过,从而收养了狗儿时,外面响起细微却刺耳的竹笛声响,似是某种暗号,然后外面响起细微的脚步慌乱声,但迅速恢复平静。马车停下,周围一切静得令人窒息。
突然我听到有什么东西的破空之声,直朝马车这边来,心里有些惊骇,这莫不是箭?正惊疑,却听“啪啪”两声。然后两只箭直射进马车壁,竟是将车壁射穿,箭有半支被射进车内。狗儿大叫一声,我忙拥住狗儿,口里安慰着“没事,别怕”,却听外面九成道:“姑娘小心,有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