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听见云岫大呼:“梦儿!”接着是云岫咳嗽的声音,他的身体也很虚呀。我想睁开眼跟他说我没事,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嗓子干涩,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又是这样的感觉,灵魂游离在身体周围,却又没有离开身体,周围的一切我都能清楚地听见,感觉到,甚至可以思考,就是看不见,不可以说话。
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双略颤抖的手臂迅速将我拥入怀中,他身上有浓浓的药香味和淡淡的阳光味道,却莫名地令我心安定不少。
“云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曜吼道。
“云岫不知。”云岫的声音,里面满是歉疚和痛苦。只是听起来怎么会那么虚弱?
“什么?!不知?”南宫曜声音提高了些。
云岫虚弱道:“梦儿以前曾中过离焰,却奇迹般地恢复健康。所以云岫才会冒险……”说到最后,可听见云岫话语里的颤抖,“不过不用担心,梦儿身体一向强健。这应该只是种假死状态,休养几日便可康复!”
“应该?!云岫,本王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你是最不会让梦然处于危险的男人。没想到,你却让她尝到这种生死之苦。你怎能对得起梦然对你的信任!”南宫曜一字一顿地说道,话语掷地有声。只听云岫急喘几声,呼吸急促,却没有发出声音。
南宫曜没再理会云岫,抱着我离开这间充满药味的房间。
路上听见紫兰呜咽声,九成惊呼“教主”的声音。想着云岫怎么了,刚才他说话那么虚弱,身体应该很差,应该多休养,只是他定在为我的事愧疚。想到这,我想睁开眼的心更坚定了,我不能睡,要赶快起来。
被南宫曜放在一张温软的床上,南宫曜轻道:“好好休息,但是记得一定要醒过来!”话语中似还有一丝命令口吻。
然后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这种感觉这么熟悉,那次被云岫送回王府,似也有这样一只手抚着我的脸,让人留恋。心里有着暖意,原来那次也是他啊。
这次中离焰的感觉比上次更加清晰,只觉得体内气息乱撞,直冲脑际,胸口还有身体内各大穴道,似要冲破我的身体,逃离出去。身体一会儿如掷火海,一会儿如坠冰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南宫曜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云岫!你今天一定得给个交代。”
一只冰凉的手微颤地把着我的脉,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岫懊恼的声音传来:“梦儿脉象紊乱,不知是何原因。”只是声音仍然虚弱至极。
“不知?又是不知?”南宫曜声音提高,但不难听出声音里的颤抖,“云岫,你枉为神医!”
我想醒来告诉他们我没事,南宫曜不要再说道云岫了,他心里一定懊悔死了。可是却怎么也醒不来……
体内气息渐渐平稳,那群外来气息似被体内某种奇特的内息融合入体内,身体似乎更顺畅些。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南宫曜怀中。南宫曜抱着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见我醒来,眼睛里有着狂喜,却只是笑道:“梦然终于醒了!”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梅信园里,阳光透过窗户大片地洒进屋内,屋里只有我和南宫曜,便问道:“大哥呢?”
南宫曜脸色沉了沉,却还是道:“去休息了。这次他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那大哥没事吧?”我记得昏迷前云岫脸色苍白,昏迷时他虚弱的声音,再加上我的事情,他心里有愧。想到这,我便要起身。
南宫曜按住我双肩,眼中有着怒气,却是温和道:“你自己身体还没有大好,还是好好休息。”见我面色焦急,眼神沉了沉,“你放心,云岫没事。”
我见他面色不好,听他说云岫已经无碍,心里松了口气,便没有拂了他的意,重躺回床上。看了看天色便问:“曜不用去忙吗?”
“这几日梦然一直昏迷,我便没了理事的心,将事情全推给丰西王和翼东王了。总不能事事都让本王操心,他们两位王爷也该忙活忙活才行。”南宫曜淡淡道。
我道:“让王爷担心了。”南宫曜眉头皱了皱,面色更加不好,我忙道:“对不起,习惯了喊王爷。”
南宫曜叹了口气道:“无事,以后你说什么都好。”
我惊讶地看着他,以后我说什么都好?那若我说我要离开呢?许是看清我要说什么,南宫曜添了句:“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说什么都好。”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见我盯着他看好笑道:“又盯着为夫看干什么?”
“我觉得你今天变得很奇怪。”我笑道,可是心里却有着不安,总觉得他在掩饰些什么。南宫曜挑眉道:“爱妃觉得这样不好?”
我摇头道:“不是,就是觉得怪怪的。”南宫曜低低地笑了几声。我想到了他的手臂伤势,便问:“伤好了吗?”
“有梦然替我上药,自然好得快些。现在已经无碍了。”南宫曜笑道。
我笑道:“曜什么时候这么贫嘴了?”南宫曜笑了笑,我又问道,“这次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五夜了。”南宫曜叹道。
我笑道:“比上次少了两天两夜呢。看样子体内是有抗体了。”
“抗体?”南宫曜好奇道。
“呃……抗体就是可以抵抗外界不好的东西入侵身体的一种抵抗物质,其实我也不太懂。”我道,心里叹了口气,只能这样解释了。
南宫曜笑问道:“梦然怎么会这种怪名词?”
我道:“这是我家乡的名词。”想到现代,竟觉得那些在现代的一切离自己那么远,不知家乡的父母过得好不好。
“梦然的家乡?”南宫曜问道。
对了,林梦然的家乡是什么样的?我道:“嗯。”便不再说其他的。
南宫曜揽着我肩的手紧了紧,道:“梦然这几年在外面辛苦了。”
我一愣,他是在同情林梦然在外面的日子,是啊,一个孤儿独自在外面是如何度过来的呢?她的家乡又在何处?还有为何那时她会受那么重的伤?直觉告诉我林梦然不会是个普通的人。可惜我不是林梦然,我是陶梦隐。看着南宫曜笑道:“以前的生活全忘了,梦然曾经过的生活或许很苦,但以后不会了。”
南宫曜眼睛亮了一下,笑道:“对啊,不会了。”说着又紧了紧搂着我腰间的手。
脸上不由发烫,心跳加快,掩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该巳时了吧。”南宫曜道,“饿了?”
听他这样问,还真的觉得饿了,便点了点头。南宫曜起身,唤了羽风进屋备午膳。紫兰见我醒来,惊喜得又要哭出来,我忙安慰了几句。九成见我的眼神怪怪的,让我的心里起疑,可是鉴于南宫曜在旁边,也没有问九成云岫如何了。
在寝屋吃完午饭,已经过了午时,身体渐渐有了力气,便要出去走走。劝了南宫曜去办正事,身边只留下紫兰、九成和羽风。
南宫曜一走,紫兰便焦急地要说话,却被九成拦住,瞅了眼我身旁的羽风,摇了摇头。我见她们两个行为古怪,心里更加疑惑。从刚才醒来后,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总觉得南宫曜有些事情瞒着我。
看了眼羽风,见她神色正常,低眉敛目地站在我身旁,心里一动,便问:“羽林暗卫身体好了吗?”
羽风淡淡道:“回王妃,羽林暗卫的身体好多了。”
我笑道:“这就好。”见她客气有礼的样子,我又道:“羽林暗卫和雪侧妃是兄妹吗?”
羽风一愣,眼底迅即闪过一丝心虚,她掩藏得很好,却没有逃过我有心的眼。羽风道:“不是。”
“羽林暗卫和雪侧妃关系似乎很好,那日羽林暗卫伤重时,雪侧妃很担心。害得我还以为他们是兄妹关系呢。”我笑了笑道,眼睛看着羽风微变的脸。
羽风没有说话,仍是头微低,可是浑身似紧绷了些,我不经意道:“这可就奇怪了。他们不是兄妹,雪侧妃怎么会那么担心羽林暗卫呢?”说着就要问羽风,却见羽风单膝跪地道:“主子的事情,奴婢不知。还望王妃莫问了。”
听她这样说,心里疑惑更深,南宫曜到底瞒了我什么?心里一阵烦躁,便叱道:“好大的胆子!本王妃问你事情,你竟这样支吾。还将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吗?”
“奴婢不敢!”羽风沉声道。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来人,将羽风压进梅信园先关起来!”我大声道。
两个小厮上前,将羽风拉了起来。羽风站起身道:“王妃息怒,生羽风的气没关系,但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说完便被两个小厮带去梅信园。
见羽风被带走,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对羽风道了声对不起。看向紫兰和九成,紫兰看向我的眼神写满惊讶,九成也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叹道:“不把她支走,我们怎好说话?”
紫兰听我这么说,表情缓和了些。忙道:“小姐还是快去看一下云公子吧。”
心里一惊,云岫出什么事了?九成道:“姑娘昏迷第二天,教主便昏倒了。如今仍是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我焦急问道。
九成面有难色,我道:“九成说实话。”
“其实我们来王府之前,教主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加上帮助羽林暗卫疗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教主一直为姑娘昏迷的事情担忧愧疚,便倒了下去,至今仍未醒来。”九成道。
我身体晃了晃,这么重要的事,南宫曜竟瞒着我。心痛如绞,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迅速传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