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和柳氏赶到前厅的时候，只有顾玄义一个人站在前厅。
他来了多久就站了多久，姿势都没换，阴郁的脸上压抑着沉重的怒气。
“都站了大半天了，萧庭要是有心见你早就出来了，何必一直等着呢？”
申氏走到顾玄义的面前坐下，然后命人上了茶。
她看了顾玄义一眼，语气轻松却暗藏讥讽。
顾玄义没理会申氏阴阳怪气的声音，他大声说道：“我今天有的是时间等，萧将军如果认为躲得过去，那就一直躲着好了。”
他故意说的很大声，像是不止说给申氏听的。
此时顾玄义身上的阴霾已经蔓延全身，连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申氏心中得意，看来孙家大表姑那一番话对顾玄义打击不小。
这时，柳氏浅浅的笑道：“顾将军，坐一会喝口茶吧。”
“我们老太太在这，你不必这么拘紧。”
柳氏的声音很温柔，和申氏截然不同。
顾玄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然后才坐下。
看样子，这申老太太和这位夫人有话要跟自己说，否则也不会这么隆重的来见自己。
想想也是，这种情况下她们要是不来挑拨离间就奇怪了。
“玄义，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事来的。”
顾玄义坐了一会，刚喝了一口热茶，就听见申氏开口了。
他看了申氏一眼，沉声道：“您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能说什么？”
申氏的声音里带了怒气：“玄义，你是申家的儿子，你将来是要袭爵的，你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容不得孙家人这么作践你。”
“今天的事京城都传遍了，你也是一个威名赫赫的前锋将军，难道让人追上门去骂，不觉得丢人吗？”
顾玄义看了她一眼，冷道：“无耻泼妇，何须放在心上？”
申氏追问道：“那你又来侯府见萧庭做什么？”
“他不能把芸篱许亲给孙家人，错，不是孙家人，是孙家嫁出去的女儿。”
顾玄义一脸认真的看着申氏，严肃道；“芸篱我必须娶，那些人别想染指。”
“难道我跟你说的‘忍辱负重’这四个字，你都忘了吗？”
申氏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玄义，萧庭现在瞧不上你，孙家更是像吸血鬼一样扒着他不放，你别太天真了。”
“玄义，我是你姑姑，我还指着你撑着申家，我不会害你的。”
“所以你听姑姑一劝，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若是从前，顾玄义听了这话早就跟申氏翻脸了，并且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算什么东西’。
可这一次，他没有。
申氏说完之后，他微微低下头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
见此，柳氏和申氏婆这婆媳俩对视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得意二字。
她们认为，刚才那一番话，顾玄义听进去了。
“玄义，我知道是申家拖累了你，可你想想你本身也是穷苦出身，难道你指望萧庭能瞧得上你？”
申氏见顾玄义在认真思考了，便继续说道：“孙家是萧庭奶奶的娘家，萧家又是萧庭亲娘的娘家，他们现在是要抱团在一起，重新在京城立起来的。”
“玄义你想想看，他们对申家的敌意，你在想想你自己……难道姑姑给你指的路有错吗？”
“…没错…”
过了许久，顾玄义才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但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申氏和柳氏同时喜上眉梢。
果然，这一招必杀技太奏效了。
不过这也多亏了孙家，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简直是自不量力。
想了想，申氏又一脸沉重的说道：“玄义，你是申家的儿子，你的腰板要直起来，别随便向人卑躬屈膝。”
顾玄义虽然没说话，可也没反驳。
拐角处，齐钰拉着萧庭站在那里听了许久。
如果她不是深知申氏的为人，只怕也要被这一番话给骗过去了。
申氏现在可是一副面目慈祥的长辈，对顾玄义的淳淳教导都是引导他走向正途的样子。
齐钰觉得这个申氏要是在现代做洗脑大师，肯定赚的盆丰钵满。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萧庭，低声问道：“大将军，你觉得你弄的过这个老太太吗？”
“都是瞎话，她撺掇人的这一手都是我玩剩下的。”
萧庭一脸不屑：“要不是我，她有机会对顾玄义说这些话？”
齐钰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些都是萧庭设计好的路，这一幕也是自己刻意引导的。
申氏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只怕就是萧庭的套路。
齐钰又道：“你现在要出去吗？还是在等申氏自由发挥一会？”
萧庭笑道：“我在不出去拯救顾将军的耳朵，只怕明天他就要聋了。”
齐钰扬眉，萧庭也太自信了一些，但他又从未有算漏遗策的时候。
好吧，那就一起出去拯救未来妹夫的耳朵吧。
顾玄义听了申氏一番话，正要离开，却听见萧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将军怎么就要走了？你放才不是还让人禀报要见本将军吗？”
顾玄义听到声音立刻回身，萧庭这时正好走出来，他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施施然在申氏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前厅之上，首座之位原本是长辈坐的地方，但萧庭从不把申氏当做长辈，更别提什么规矩了。
顾玄义死死的瞪着萧庭，满目的怒火，那样子似乎真要把萧庭生吞活剥了一样。
申氏和柳氏没说话，默默地观察着两人之间的神色。
见顾玄义十分痛恨萧庭，并且已经隐隐有些不把他顶头上司放在眼里的迹象时，申氏心里更乐了。
“大将军，我知道您时间宝贵，所以既然您出来了，那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
顾玄义直勾勾的问道：“我想问问孙家和萧家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萧庭‘噗嗤’一声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也轮得到你来侯府质问我？”
萧庭毫不留情地讥讽，让顾玄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
申氏看出他要发狠，强势插嘴道：“大将军，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纵然玄义没和萧家定亲，可孙家人却在申家门口指桑骂槐，还打着萧家的名号，难道玄义还不能来问一问了？”
申氏冷笑，扬声道：“大将军可千万别跟老太婆说这跟你没关系。”
“满京城谁人不知道，孙家是你大将军的舅爷家，萧家更是你大将军的亲姥姥家，怎么这事不能找你讨一个公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