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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凤凰台

曲子很好听,歌声却很一般,不过唱歌之人还是感动了自己。

师傅啊,废墟到底会面临怎样的浩劫,需要像您这样的修行大德如此费尽心机将我送来这个世界……

范离忽然觉得前世的自己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

回想起来,即便是他视为至亲的师傅,对他所作的一切虽然用心良苦,却未必没有私心。

他忽然感觉很多时候命运并不由自己掌舵,人生中的转折也往往身不由己。

生活即便你再怎么努力笑着面对,结果往往未必如你所预见,自然也未必是你所期待,正如他无法预见自己的浩土人生一样。

青莲仿佛能感觉到他此刻心境的变化,“前尘往事终归尘土,师弟切莫再挂怀……”

不知何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一滴雨珠落在了范离的鼻梁上。

他惊觉脸上一凉,瞬间自恍惚中回过神来,既然无法进屋避雨,那便只能尽快原路返回。

“我走了。”范离对着石屋说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去。

返回途中,石屋方向再次传来袅袅琴音,这次的曲子节奏明快,悦耳动听。

范离不禁停下脚步,回首再次朝石屋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

第二天,茅屋几案上出现了几件整齐叠放好的衣物。

范离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青莲给他准备的换洗衣物,他当即将衣物换上,心中觉得一阵温暖。

这是一套素色袍服,穿在身上既暖和又舒适。

在他的印象里,前世南北朝时期的高门子弟、名士显贵大多广衣博带,大袖飘飘,足踏木屐,头戴漆纱笼冠,很像笑傲江湖里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的着装。

这一天午后,他正琢磨着怎么用山上的紫竹做根洞萧来作为回礼,如果音质不错的话他打算以后再做一支给自己用来打发时间。

范离从前的职业很自由,空闲时间就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看些闲书,除了打理花花草草,研究传统工艺、篆刻、书画、玉石、乐器等等都是他的业余爱好。

多年下来,稀奇古怪的杂学他确实掌握了不少,这制箫工艺便是他花了一年时间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知道古时候的萧其实是多管排箫,也叫云箫,前世的单管箫在南朝时应该叫竖笛。

单管箫出自羌中,四孔,竖吹,汉代时叫羌笛,简称笛。

后经京房加一孔,为五孔,至南北朝时期,竖吹的单管箫已有六孔,仍称笛,故此有竖笛和横笛之分。

这门工艺看似很难,实际上在掌握了最关键的调音技术后,也就没有了神秘感。

选材上尽量截取内径长度皆适中的九节竹。

内径小的音色清亮,内径大的音色厚实。

竹材以四年材为佳,如何确定竹龄,这里面是有学问的。

竹子有一个特性:第一年在主干上只有一支分支,第二年会在第一分支上生出第二分支,第三年者在第二分支上生出第三分支……

定好吹气孔、基音孔和调音孔的位置后,按偷师来的长度比例很快就定好了八音孔的位置,再将竹节打通,剩下就是将音孔钻刻打磨成形。

范离前后花了三天,重复试验了几遍,终于制作出了当世第一只八孔洞箫。

试着吹了几声,音色非常不错,或许是千绝峰的紫竹品质上佳才有这么好的音色吧?他想。

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吹罢,箫声婉转悠扬,古朴典雅。

范离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作品,心想:如果我真是天机的话,它也算天外来客所造,名字得取得出尘一些才行。这紫竹生长于绝峰之巅,不如就将它取名为“千绝”吧。

他正胡思乱想间,不知何时青莲来到他的身前。

看着它手中的竹箫,青莲惊讶问道:“这长笛是你所制?”

范离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洞箫递给了青莲。

青莲接过观摩了片刻,问道:“为何它有八个音孔?”

“师姐觉得不好?”范离笑道。

“外观虽粗糙,音质却很好。你方才所奏是何曲目?”

“师姐觉得这曲子好听吗?”

“很好听的曲子。”

青莲看着他,眼神中破天荒带着笑意。

范离于是也灿烂的笑了,在他看来,肯定的话语不需要多长,这几个字便已足够。

“多谢师姐给我准备的衣裳,千绝峰有很多上好的紫竹,我借花献佛,做了支箫送给你聊表寸心。”

“师弟有心了。”青莲默许了他的好意。

见青莲没有拒绝,范离于是继续说道:“只可惜这山上没有打磨的工具,若能再上一层清漆就更完美了,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对了,我给此箫取名‘千绝’,师姐觉得可好?”

青莲默默点了点头,此刻她很开心。

自从她有记忆开始便远离尘世,世人眼中的飘渺宗门是方外之地神仙居所,宗主自然便是九天玄女般的神仙人物。

在这世上她从未有过朋友,即便召见本门长老时,她也是轻纱掩面,不愿在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容颜。

这并非是她孤傲不群,而是长久以来的避世修行已经让她无法融入俗世。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孤独,甚至开始享受孤独的时候,世间的一切便会离她远去,青莲自然便是那个习惯了孤独的人。

她一直道心坚定不为尘缘俗世所扰,直到天机降世,这一切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

范离见她看着“千绝”半晌不发一声,于是继续说道:“刚才我所奏之曲名叫凤凰台,这里面倒是有个故事。”

“你说来听听。”青莲仙子的声音相较平时要柔和不少。

“相传春秋时有个叫萧史的男子,很善长吹箫,他吹出的萧声就像凤凰的鸣叫,秦穆公的女儿弄玉爱上了他……

几经波折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筑凤凰台以居,有一天,箫声引来了凤凰,于是夫妇二人乘凤而去……”

青莲默默听完他说的故事,眼神中带着一丝向往,道:“这般神仙眷侣倒似昔年祖师与王诩一般无二,只可惜鬼谷子后来莫名失踪,祖师黯然神伤那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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