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拉,主诏你。”布莱克伯恩在手术室门外喊道,“手术完了没?”
“快了。”阿祖拉用左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右手仍拿着手术钳给恐惧魔王拉线,“现在正在缝和中,大约还要十分钟。”
“那么,我先过去了,之后在主的大殿里集合。”他叮嘱道。
“知道了!”阿祖拉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仍在嘀咕着,“这老家伙不会真的对我有好感吧?”她摇了摇头,“可也难怪他,十多年没见一个女的和他挨这么近,现在我来了,这感觉……正常”。
阿祖拉又看向窗外,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帕特里克,这次他打得漂亮,不仅没让眼前这龟孙得手,还把这龟孙打成了筛子,唉,唯一可惜的是史蒂夫死了,我们又损失了一员战将。
“呀,妈妈的!”床上的瑙鲁斯爆发出一声惨叫,阿祖拉连忙收回思绪,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粗心的把线缝到了瑙鲁斯的肝上,她的脸羞得涨红,觉得这有损她的智商,赶紧把线拆去重做,令瑙鲁斯又遭受了一次皮肉之苦。
一刺,一穿,一排,一拉,一绷,这不是她上战场时才做的事,既杀人,又救人,这才是她的使命,针在指尖舞得飞快,线在空中上下穿梭,终于,手术完成了。
她已经累得满身大汗,三个多小时,没有助手,没有护士,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狰狞的伤口,可怕的病人,却并不后悔,反而,瑙鲁斯身上每多一道口子,阿祖拉心中的快乐就多一分,对人类胜利的期望也更近一点。
听说帕特里克得到了能源之星,阿祖拉一边想着,一边摘下护目镜,发带和耳饰,头发仍披在肩上,因为热,索性脱了外套,寒风吹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可她只是觉得有点凉,看来被封印也不全是坏事,尤其是身体素质不知比以前强到哪里去了,她发现自己竟开始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每天有充足的时间来搞科研,还有许多原来皇家科学院没有的设备和条件,“当然,我工作是为了人类,海洛布林交给我的任务也照单完成,前提是对人类没有伤害,关于空气病毒嘛,解药我早给了帕特里克……但海洛布林仍一个劲的要我提高工作效率,可我也是人呀!真是的……”想着想着,她又嘀咕了起来。
抛下一串“注意休息”之类的话后,她带上了针眼摄像机,轻柔的关上了门,疾步走向大殿。
当大殿中摆着一百二十八个水晶箱,每个水晶箱内都放着一个人,他们无一例外的被扒光了衣服,五颜六色的管子插遍全身,四肢和头部都被铁锁锁在箱中的基座上,动弹不得,要不是每个箱子上有着他们的心率等电子图,她还以为他们都是死人,受到如此之大的刺激,阿祖拉顿觉天浑地沌,两眼一黑,身体向后一翻,要不布莱克恩及时扶住他,恐怕阿祖拉当时就跌进了身后的垃圾堆。
“这……这……怎么……回事?”阿祖拉用手攀着布莱克恩的肩膀,用几近娇嗔的语气问。
“没什么,就是看你一个人工作太辛苦,想多给你找几个工作伙伴罢了。”
“他们是谁?……”
“刘国罪将军从UST带回来的大学生,我们可花了十五吨黄金呢!”布莱克伯恩嘴上说着,把阿祖拉放在了一边的皮椅上,“他们将和你一向成为我的王牌。”
阿祖拉似乎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她从混乱中稍稍冷静下来,用中指把食指上的戒指转了个圈,小心翼翼的问。
可布莱克伯恩好像仍陶醉在他自己的幻想中,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们的信仰将坚定起来,他们将为世界统一而奋斗终身,他们是神圣的斗士,他们是胜利的天使。”布莱克伯恩若有所思,轻轻的念叨着。
“那我来干什么?”话一出口,阿祖拉追悔莫及,因为这的确是个蠢到家的问题。
“你非常重要。”令她惊奇的是,布莱克伯恩接上了,“主他们一个字也不认识,我看不懂核心,李攀登将军和刘国罪都说只有你才看得懂。”
“真得?”阿祖拉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没错”,布莱克伯恩挽起阿祖拉的手,向王座边的控制台走去,“主等不及了。”
尽管她觉得布莱克伯恩不太礼貌,但也没说什么,跟着他坐上了正副控制台。
“开始吧!”海洛布林一声令下,电脑终端前便响起了密集的打字声,这程序阿祖拉感觉有种别样的亲切感,但就是记不起,经过一阵紧张的输入,布莱克伯恩最后按下回车键,接着他向后一躺,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首先便是一些浑浊的液体从一条主管道涌入了各个箱内,随着液体渐渐没过他们的身躯,原告死寂的箱中爆发出惨叫,他们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想避开这液体,有甚者还用手指扭着箱壁,留下一条条血痕,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济于事,脸部、背部、四肢的肌肉变态般的抽搐,在这药水的刺激下,心电图的波动渐渐变小、变缓,几乎成为一条直线。
接着几种不同颜色的药剂从相应的管子中通入他们的皮肤、肌肉、血管、骨髓,他们几乎同一时间睁开了眼晴,有一部分死死的瞪着台上的布莱克伯恩和阿祖拉,阿祖拉顿感脊背发凉,汗毛直竖,而身边的布莱克伯恩则气定神闲,悠哉悠哉,她又觉得他们似乎在对她重复着一句话,“你将也你做的坠入深渊!”这使阿祖拉握着鼠标的手不住的打颤,冷汗从发间坠落,好在随着药物不断注入,她们又合上了双眼,这一惊一乍,让阿祖拉几乎瘫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取这眼前一百二十八条性命?阿祖拉?你有什么权力剥夺他们思想的自由?你的内心是否被恶龙魔化?你是一个医生,又有什么勇气能做出如此邪恶之事?请再说一遍,你是谁?是天使,还是恶魔?你能守住你最后的信仰,不让它变质么,放弃吧,阿祖拉!心底里的那个邪恶的声音怂恿道。
她脆弱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塌,情感的洪水喷涌而出,她站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吼道,“NO!”用头撞向终端机,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艾克利林走到海洛布林身边,对他耳语几句,主的脸色一变,“把她给我带下去”,他说。
“她是心理素质太差。”布莱克伯恩看着床上的阿祖拉,她的头上已经肿起了个大包,又向海洛布林求情。
“我必须这么做。”海洛布林面如平湖,“不然不安全。”
“可这会使她彻底破相。”布莱克伯恩忧心忡忡。
“我会尽我的力不破坏她的脸。”
“可……”
欧根打断了布莱克伯恩的话,“我知道你很爱她,但这也是形势所迫。”他说。
“好吧。”布莱克伯恩知道再争下去对他不利,他也只能委屈求全,便给海洛布林让开了地方。
海洛布林两手叠在一起,十指交错,运足一口气,把气力集中在掌心,向阿祖拉的小腹上按去,一条条的闪电,一条条的黑气,一束束的能量,从他的背上、胸口、脚底升腾而起,穿过他的肩膀,顺着他的双手,钻入了她的体内。
阿祖拉瞬间从昏迷中被痛醒,她无比惊讶的看着海洛布林的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剧烈的痉挛让她以启齿,“医生,你将获得永生。”海洛布林嘴角钩起一丝狞笑,“祝你好运。”
她无力的呻吟了一声,浑身如遭电击般颤抖了一刻,四肢丧失知觉,像被避开的柴火一样摊放在火炉之中,接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感到全身上下的每个部分都几乎沸腾起来,侵入的异力量同化着他们所遇的一切,她用了整个灵魂来拼命努力,可海洛布林的强势输出轻而易举的穿刺了她的灵魂,控制了她的身体。
紧接着,她觉得有一些东西刺破了她的皮肤,从其中钻出,以背上犹为明显,炎热、寒冷、奇痒、麻痹,全身上下的神经几乎和中枢神经断开了联系,阿祖拉感觉自己的身体除了脸部,所有的地方都被拆散和切碎,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听见骨骼相摩擦咯吱咯吱的噪声,最后,几个异物好像是从小脑处向上穿刺,直接扎穿了她的额叶和颅骨,这让她彻底昏迷在床上,仍受他们的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一天或一周?
她又是被痛醒的。
阿祖拉猛的睁开眼晴,汗水从额头涔涔而下,她瞪视着床尾忽明忽暗的油灯,颤抖着把手举到眼前。
这还是以前所熟知的清白柔和、秀长优美的手,反是一双赤红,上面遍布青筋,和指甲又黑又粗的爪子。
她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连忙,阿祖拉下了床,走到镜子前,发现命运给了她当头一棒,“这……这是……我么?”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要不是她的脸和头发变化不大,阿祖拉还真的以为镜子有毛病。
浑身都是如生蚝般的皲裂,黑色的角质遍布下身,脚已经肿得像个猪蹄,胸口、双臂以及整个上半身都变得血红,青筋一条一条的鼓起,头上也已经莫名其妙的长出了四只青色的角,上面还挂着一串串小的骷髅头,发梢已经变白,但大部分头发仍是蓝色,脸则面如死灰,毫无生气。
最令她无法想像的是,从她的后背刺出了六根巨大的黑色锐骨,和原来蓝色的拯救之翼组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丑陋和怪异。
阿祖拉想放声大哭,可她发现自己哭不出来,“我都成这样了,帕特里克他……会接受我吗?”她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哀号着,另一个她从思想上又发动了对她的全线攻击,整个宇宙似乎都充斥着混沌和无序,“你……你就是一个怪物。”她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大吼,“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爬到窗边,翻了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不,我是不会让她死得这么早的,呵呵)
阿祖拉眼皮微微动了动,她睁开望着一团迷雾的眼晴,随即察觉到了身边人体的温度,她轻微挣动了一下,微弱的问:“努尔?”
努尔没说话。
“努尔……”阿祖拉又问,“……是你吗?”
努尔伸出手,抚摸着阿祖拉尚挂着雪花的头花和脸颊。
阿祖拉并没有抗拒,“为什么不让我死……”她嘶哑着声音轻声问。
“学会战胜她。”努尔安静的说,“我将给你力量。”说着,他把手放她的额头上,阿祖拉顿时感觉好多了,她感激的望着他。
“完成你的使命,与恶魔抗争……我相信你会取得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