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到诺契为使节们准备的休息室,艾比盖里便躺在了椅子上,刚刚的打斗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她感觉自己筋疲力尽,但她又想起了那个AUO组织的人,想起了他被士兵拖走时,对我们哀求的眼神.
“哎,他也挺可怜的。”艾比盖里轻轻的对着瑞恩说。
“是啊,虽然不可否认,他们的做法偏激了点,但是确实应该人人平等啊,”瑞恩也发了发牢骚,“感觉神族都像坚定的种族主义者,这点我不喜欢他们。”
史蒂夫和爱丽克丝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光靠残暴的镇压,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亚特兰蒂斯看上去一片祥和,但是其实已经危机四伏了。”
“史蒂夫,分析具体点呢。”
“现在亚特兰蒂斯,面对着三个敌人,一是以罗伊王公为首的分裂主义派,二是AUO阿修罗起义组织,三是海洛布林的亡灵军团,我不确定亚特兰蒂斯还能够撑多久。”
“能有半年吗?”爱丽克丝问道。
“恐怕只有一个月”,史蒂夫神情紧张,“我是说,如果诺契被海洛布林打败,亚特兰蒂斯,即将会在一个月后分崩离析。”
“所以说,我们现在最好祈祷,诺契能打得赢海洛布林?”艾比盖里问。
“是的,其余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史蒂夫急忙开门,万相走了进来。
“艾比盖里小姐”他笑道,“拉斯普京大人在他的住宅等你,快走吧。”
瑞恩也起身,想跟着我,却被万象制止了。
“这个法术不能有外人在场,”万相笑笑。
“可我不是外人啊”瑞恩满脸疑惑。
“没事,这只要一下”,她对瑞恩招招手,“等下我就回来。”
……
拉斯普京的住宅,在诺契豪华宫殿靠后的位置上,用深黑的,平滑如镜的石料造就,墙壁上点缀着夜明珠,一百根四人合围的石柱支撑着大殿,柱子的基础是独角的,身披厚重皮甲的巨大生物,令人不寒而栗。
大堂里十分空旷,连个侍者都没有,只有三个男人站在王座下,诺契和万相,各站在一旁,他们中间,那人是一个脸庞方正,红黑胡须的汉子,想必,他就应该是拉斯普京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失去记忆的小姑娘?”拉斯普京回头问诺契。
“就是她,亲爱的拉斯普京”诺契笑道。
拉斯普京皱了皱眉头,“非如此不可,她几乎还只是个孩子,能受这么多罪吗?”
诺契摇摇头,“她的记忆,已经被恐惧魔王抹去了,没有您的帮助,恐怕是找不回来的。”
拉斯普京叹了口气,看向我:“好吧。抱歉,小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拉斯普京轻轻的伸出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和缓,就像老人要将手放在晚辈头上进行祝福,可艾比盖里浑身剧烈的一颤动,猛的跳起来,随后又摔到了地板上
她的动作是如此剧烈,万相这不得不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以免被她挣脱。
剧烈的疼痛使艾比盖里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她张着嘴,痛苦的呻吟,惨叫在大殿上空盘旋,浑身都在痉挛,万相只好用力的按住艾比盖里的手跟肩膀,好让半跪下的拉斯普京,继续寻找,没过片刻,她的汗便浸透了衣服,然后开始在冰冷的地板上翻滚着,扭动着,全身都抽搐起来,拼命的用手指抓着地板,她的眼睛被剧烈,缓慢,清醒的痛楚,烧得发红发亮,就像在熔炉里烧红的刀剑。
“坚持住啊,艾比盖里,再忍受一下,很快你就能找回你的记忆了。”诺契鼓励的看着艾比盖里,说。
可她现在却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一大团血红从远方涌来,发了狠似的向她的身体里钻,慢慢的,越来越多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我是谁?从哪里来?我要干什么?我的使命是什么?从里到外,从心脏划过血管,到达每一根指尖,最后冲击着大脑,她回忆起了,在矿洞之下,自己与瑞恩相遇相识并且相爱,那次为了救他,被小白一箭射中肩膀,也回忆起了,在那斗争中,他们垂死挣扎,他让自己先过桥,结果一只爬行者,让我们从此天涯两隔,他被僵尸咬中,掉下了悬崖,她则直接被爆头……
接下来,便是更加可怕的记忆,自己竟然真的是幽冥公主转世,是恐惧魔王把自己救起,告诉了这一切:
你是地狱的公主;
你是破坏,毁灭和燃烧;
你是秩序的崩溃,邪恶的象征;
你生来就是为了使这个世界,陷入混乱与无序,
你必须与人类为敌,将他们赶尽杀绝;
你必须为伟大的燃烧军团效力,
你的身躯和权杖自从被锻造,
就只为下界的利益而服务,
为此,你的灵魂必须堕入万丈深渊;
你必须舍弃你挂念的一切,
抛弃所有的杂念,
你的所爱,你的所恨,以及所有的情感,
You're going to pain for this
【你将为此而感到痛苦】
但是你必须坚持下来,
在尘土和灰烬之间重生,
你的激情将很快映射在下界中,
王座上的挑战者在竞技场等着你,
面对你的敌人,
不管是不是同出一宗,
你不能心慈手软,
你得有铁石心肠,
你必须用你的权杖,砍下他们的头颅,
获得胜利。
艾比盖里,你是——幽、冥、公、主!
“不!”她痛苦的大喊,“我怎么可能是她!”
——你无情的砍下了竞技者的头颅,然后灵魂堕入深渊,眼中只剩下虚无与空白,两行血泪挂了下来,你曾杀戮过成千上万的同胞,手上流满人类的鲜血,或是使成千上万的傀儡,尸横遍野,脑浆涂地。
你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一个毫无情感的刽子手,你能想象那些人看见你的表情吗?他们会真正的原谅你吗?你是多少家庭破碎?使多少人妻离子散?
你微笑着,将权杖刺入了你所爱的人的胸膛。
“你怎么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咬牙切齿,“你根本不是人!”
艾比盖里摊在地上,就像是她的每一根骨头都完全粉碎,昏厥了过去,万相无情的将她的身体拉了起来。
“我就说她撑不住,”万相抱怨道,“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这种离现实生活,道德伦理相差甚远的记忆也是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包括你我。”
可拉斯普京却一脸恐惧,并没有听万相的抱怨,而是对着赫拉克勒斯说,“她的记忆是恢复了,可我刚刚检查出来她患了MND,如果不及时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恐怕会,会……”
“会怎么样?”赫拉克勒斯仍然很冷静的看着拉斯普京。
“人的运动能力将慢慢的丧失,就如慢慢的被冻住一般,所以也叫‘渐冻人症’,”拉斯普京长叹一口气,“而我们这里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我没这个能力,只能依靠人类自己。”
“好吧,召他们来。”诺契点点头。
“不过,吾王您千万不能告诉他们……”
“王知道,”万相不耐烦的打断了拉斯普京的话,说,“这还要你提醒?”
……
繁花凋零,树木和绿草转瞬焦枯,化为粉尘,天空化成干渴的土黄色,灰色沙土瀑布般落下,内里梦里绿叶和泪水都被吸干,现实透过流沙蚀出的空洞透了进来,艾比盖里独自一人悬停在针尖都难能穿破的黑暗中,无数被她杀死的生物的怒号,四面八方的向我压来,它们浸泡着血与泪,夹杂着许多的情绪,许多的记忆,绝望的呜咽哀鸣。
“不,”她惊叫道,竭力狂奔,可又竟然掉进了另外一个梦境。
这里没有山,没有树,没有花草,广大的平原一望无际,延伸到难以想象的远方,远处的丘陵慢慢的起伏着,天空中没有太阳,没有星辰,没有月光,光线很不分明,流动着难以描述的颜色,仔细的看去的话,又觉得那仿佛是包含了世间所有的色彩。
她踉跄的后退了一步,那些一度消失的哀鸣声,再度在她的耳中回响起来,如同海潮拍打石堤,在周围,梦境又开始像流沙一样严重变形溃散,露出一个个虫蛀般的空洞。
当梦境又归于黑暗之时,眼前,忽然又显现出来另外一种不同的景象。
原野上长得很高的枯草,草丛里,每隔一段就立着一座坟墓和石碑,石碑一直延伸到天边,天空变成了深灰色,天边还泛着红光,冰冷的风呼呼的吹着,拂过她的橘色的发丝,此时,突然又有一阵凄凉和悲伤涌上心头。
此时天边响起了恐惧魔王的声音:“公主啊,你眼前的就是你的战果,你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将用他们的头颅,加冕你为王!”晚霞染红的天边,就像恐惧魔王的眼睛一样熊熊燃烧着。
“够了”,天空中又竟传来史蒂夫的怒吼,接着突然刮起一阵强风,草原上的石碑由远到近一路破碎,仿佛有一把巨大的利刃,快速的横扫过来,无数的坟墓和石碑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飞向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草原也化为一团灰烬,在虚无中散去……
眼前的混沌也很快被一道犀利的白光从上到下的劈开,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繁星,艾比盖里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上下的颠簸,想抬起手臂,却发现,自己正被死死地绑在一匹马上,动弹不得。而身边只有史蒂夫一个人骑着马,牵着这匹马,在峡谷里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