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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空,灰蒙的一片,浓郁得似乎永远不会有被拨晴的一天。

妈妈,还是走了。

依蓝伸出如莲藕般白嫩的小手不敢确信地推了推一旁看似沉睡的妈妈,一向浅眠的妈妈真的没有睁开那双美丽的双眸。依蓝才终于意识到,她和妈妈,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跌坐在地上,犹如一个渐渐被剥掉灵魂,只剩下空虚内壳的木偶娃娃般,无意识的泪缓缓从眼角处溢出,仿佛脱了线的珠子般,失去了能够将其穿回的细线。

“砰!”是门被粗暴踢开的声音,没有回头,依蓝知道那是迟来的爸爸。

司徒明难以相信地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嫣然,不敢承认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去。

“莫嫣然,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我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你不能就这么逃走了,快点给我醒过来。”司徒明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抓着嫣然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爸爸,妈妈已经走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她了。”坐在地上的依蓝终于有了反应,带着一丝祈求对司徒风说道。

她的声音拉回了失去理智的司徒明,看到依蓝,他的眼睛募地变得寒冷起来。

“听着,念在我和嫣然夫妻一场,所以在你长大成人前我暂时做你的监护人,但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莫嫣然与别人生下的孽子,能够让你继续留在司徒家已是我最大的宽容,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司徒明眼神悲哀而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后,便不再留恋地离开了病房。

依蓝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笑。妈妈,他说我是孽子呢,即便你死了,他也不会承认的。所以,你留下的话,就算我告诉他,也是白费的吧。还是,让它永远随你去吧,反正蓝儿,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丽欣,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两个月后,依蓝亲眼看着爸爸将那个女演员杨丽欣带到了家中。看来,他终于将那个女人带回来了。

“菲林,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司徒明俯下身,对着丽欣身边的女孩宠溺地轻刮一下鼻梁,带着慈爱的声音说道。

“谢谢叔叔。”名叫菲林的女孩的嘴角弯成了一个甜甜的弧度。

“你应该叫我什么?”司徒明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爸爸。”菲林甜甜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说完她挑衅地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比她小些的依蓝,一抹得意之色挂在了嘴角。

依蓝的嘴角,至始至终都挂着一副没有温度的浅淡笑容。心里默默说着:妈妈,其实爸爸也不是铁石心肠。虽然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过话,不过至少看得出他还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妈妈,你说依蓝想的对不对。

“明,谢谢你让我和菲琳住进来。”杨丽欣柔情地看着司徒风,眼里满是感动。

“丽欣,别这么说,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和菲琳的家,以后我会把菲琳当作亲生的女儿来疼爱。”司徒风一脸柔情地对杨丽欣说道。在当初撞到嫣然与其他男人奸情的时候,自己曾经一直萎靡不振,如若不是她的出现,恐怕自己是很难熬过来的。为了自己已经让她委屈了这么多年,现在,该是给她一个名分了。

“这就是依蓝吧,好可爱。”杨丽欣此刻发现了依蓝,带着满面的笑容走到依蓝面前。依蓝清晰地看到,她美丽的笑颜下,有着毫无感情的冰冷双眸。对此她并没有太大的打击,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才是奇怪的事情。扬起稚嫩的脸,依蓝露出乖乖女的笑脸,这样的表现,才是爸爸想要看到的吧。

夜晚,依蓝依然习惯失眠,她赤足从床上爬起,走到窗前,将自己的身体伸向窗帘里,安静地仰头看着天外的星河。突然看到一颗流星划过,短暂而美丽。妈妈曾经说过,美好的事物总是存在于瞬间,虽短暂却让人难以忘怀。所以,要懂得珍惜。可是依蓝迷惑了,妈妈是那样美丽的一个女人,美丽地让人几乎忘记了身旁的事物,为什么爸爸,却不懂得珍惜呢?难道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可以将昔日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一并摧毁掉吗?昔日的回忆,就在这个暗夜里逐渐明朗起来……

“妈妈,为什么爸爸那么讨厌我。”懂事的依蓝开始发现爸爸对待她的恶劣态度,伤心地抱住妈妈的腿,纳闷地问道。

“依蓝乖,这不是依蓝的错,是妈妈不好,是妈妈让爸爸误会了依蓝,依蓝可以原谅妈妈吗?”莫嫣然眼神痛苦地看着一脸稚气的依蓝,她才这么小,当初自己不该将她卷入的。可是,倔强的自己却又不肯轻易服输,想起当年司徒明一口咬定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心里的痛便难以自治地疼了起来。加上这些年他的彻夜不归,当初的那些疼早已转为了浓浓的恨意,既然他不相信,索性就说依蓝是别人的女儿,随了他的想法。只是这样的折磨,到底何时才是终点。

依蓝明亮的眸子看出了妈妈的痛苦,于是安慰地说道,“妈妈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依蓝会努力,依蓝不会让爸爸讨厌依蓝的。”

“依蓝。”莫嫣然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女儿,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真相说出。

然而三日后,她却在杂志上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与演员杨丽欣传出的绯闻。原来他的彻夜不归,只是为了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一切早已是注定的事情。就这样莫嫣然开始卧床不起,渐渐离开了人世。

回想起与妈妈在一起的点滴,依蓝清澄的眼里,渐渐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如果可以,妈妈把自己也带去那个世界该有多好,这样,她也不会孤独地留在这个世上了。

自从那个女人和菲琳来了以后,依蓝更是被父亲视作了空气,家里的佣人们也势力地忽略起她来。依蓝并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爸爸对自己的冷漠态度,哪怕爸爸看上自己一眼,她就会开心好久。但是,这种奢望却永远也没有实现的可能。幸好,她还有泽宇哥在身边,泽宇哥说过的,他会永远在自己身边。几天前,依蓝听说泽宇的头部受到了撞击,正在病床上休息,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她了。依蓝好担心泽宇哥,不知道现在他的情况会怎么样?但愿泽宇哥的病,能够好起来。

依蓝出神地望着外面阴暗的天空,一片萧条的景色,她一直都很讨厌秋天。每到秋天,妈妈的脸便会格外憔悴,让她忍不住地心疼。摇摇头,她走到自己的小梳妆台前,掀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它打开,一条精致的蓝色水钻手链映入眼底。依蓝暖暖地笑了,这是去年爸爸送她的唯一生日礼物。虽然只是这一个,她还是觉得很幸福,毕竟这代表,爸爸还是在乎自己的。

“你在干什么?”菲林的声音在门口想起,眼疾地看到了依蓝来不急收起的手链。她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眼神。

“原来在你这呀,当初爸爸送给我的时候,我觉得不好看,所以没要,看来爸爸把它给了你。也是,这么贵的手链要是丢了多可惜,你说是吗?”菲林好听的声音回荡在依蓝的屋里,却异常刺耳地在依蓝的耳膜回响。

“什么?你说的不是真的。”依蓝不敢相信地摇头,爸爸唯一送她的礼物竟然是菲林不要的东西,这是骗人的,对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菲林一脸无辜的样子。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倾尽依蓝所有的力气。菲林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这个丫头,脾气真是不小。

“妈妈!”菲林转身跑到楼下的客厅,向杨丽欣告状。

依蓝瘫坐在床上,喃喃自语着,“妈妈,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对吧。现在,她好想见到泽宇哥。”

夜幕拉起,遮住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丑与恶。依蓝在偌大的客厅里站着,肚子渐渐发出抗议的声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肿的脸颊,依蓝轻声冷笑着。今天爸爸的那个巴掌,已经彻底地斩断了她的奢望,看来,他是永远也不会将自己当成亲生的女儿看待了。

几日后,依蓝终于如愿地看到了泽宇哥,但是她却忘记了自己,看到菲琳亲昵地挽着泽宇哥的胳膊将她晾在一边,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擅自闯入的外人,依蓝的心终于冷了。到底哪里,才会有容纳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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