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的手终于在竞赛前夕痊愈了，向来情绪毫无波澜的张老师竟然开心的笑了，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林曦这样的种子选手要是因为手受伤没办法参赛，那一定是学校的巨大损失。
果不其然，竞赛最终的结果，林曦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获得了通城的唯一一个一等奖。而我屈居其后，获得了二等奖。虽然表面上我很不屑，但内心是服气的。
那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因为座位的调动而发生变化，也会因为竞赛告一段落而发生改变。
准备竞赛的那一段时间，我跟林曦的交集非常多，感觉已经很熟悉了。加上我还会有意无意地试探林曦，看看他对我同桌有没有什么想法。虽然城府极深的林曦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给我发现，但是这确实增加了我和他之间的交流。
竞赛结束了，我们不需要经常见面了，彼此的交集也是少之又少。两人都完全回归到自己的班级，专心学习。
班主任对于我获得省二等奖这回事十分重视，在班会上对我是夸了又夸。陆离说我一下子成为了班主任眼前的红人，顺带也成了英语老师的红人。
我说过，我英语课代表的职位是虚职，装点门面用的。但掌握“实权”的那位英语课代表实在是不争气，月考的时候英语居然考了不及格，跟我的满分相比，把英语老师气得够呛。
大概是为了给她点教训，让她能重视起来好好学习，接下来的那个月英语老师就格外“器重”我。突然忙碌起来的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那次月考，还发生了一件震惊众人的事——程亮月考总成绩排在班级第五名。以他平时三十名开外的成绩来说，要么真的是走了“狗屎运”，要么就是……
作弊！
课间，在教室门口的阳台上，程亮和祁小峰在聊天。我和陆离去上厕所经过的时候，被祁小峰硬是拉入了群聊。
程亮坦言：“这次考试我前面坐了个美女，考试之前我开玩笑的让她给我抄，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考多少，这你们是知道的。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我想着不抄白不超省的费脑子了，就抄了。我怕被老师发现抄袭痕迹，还特意抄错了几道。我当时哪知道，我的前桌向来是年级前五名，12班的陈晨。成绩出来以后我特意去问了，知道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祁小峰：“兄弟，你心可真大，万一人家是全校倒数呢，你也抄个全校倒数？”
程亮不屑：“那有什么关系。”
陆离听完整个过程，忧心忡忡：“你俩可别贫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师会不会怀疑你作弊？他们要是去查了所有座你身边人的试卷，被证实这件事肯定没跑了。”
祁小峰：“对啊，你想好招没？要不然打死不认？”
程亮垂头丧气：“哎，看命吧！”
纵使程亮再混，他也不想因为作弊被处分。这可比打架斗殴被处分丢人多了。
陆离勾着我的手臂，看向我：“晓晨，你怎么看？”
我看了眼程亮，他正好也看向我。这距离上一次的四目相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悠悠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往教室里走了。
只听见程亮在背后愠怒地说：“天天这么假装正经还有意思？”
听见他的话，我驻足转身看向他。我一句话也没说，看着他数秒，又转身离开了。我那时候的眼神，大概是失望吧。对于他这样评价我，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我是什么样子的人，他应该知道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我的失望。
一个上午下来都很平静，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提到程亮“作弊”这件事，可也没有老师表扬他取得了历史以来的好成绩。
下午上课前，我去英语老师办公室拿同学们的练习册，正好班主任也在。我进门的时候，她们正好在聊程亮考试成绩的事情。
班主任愁容满面：“姚老师，你觉得程亮这次考试成绩又水分吗？”
姚老师摇摇头，有些为难：“我觉得不好说。以他平时的水平，考这个成绩是不太可能的。”
班主任：“我也这么认为。教导主任让我严查，这太让我为难了。不严肃处理，对别的同学不公平。大张旗鼓地处理了，倒是能给学生警示，可程亮这孩子，还怎么在学校呆下去？”
我走到两位老师地跟前，鼓足勇气：“老师，关于这件事情，我可以说一下我的想法吗？”
她们看向我。
“事情的真相需要查清楚，但不必要大张旗鼓。如果他没有作弊，那最好了，就给他毫不吝啬的表扬。如果说他作弊了，我认为以他的性格，私下找他谈话，把事情淡化处理会比较好。程亮他吃软不吃硬，硬来可能真的会毁了他。还请老师们三思。”
班主任点点头：“程亮的性格我大概了解，这会儿正是叛逆的时候。我看你跟程亮关系一直挺好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心头一紧：“我不知道。”
班主任：“那你觉得如果他作弊了，我们不严肃处理，怎么跟别的同学交待，不是助长这不正之风吗？”
我沉默片刻：“老师，我们现在不断假定他作弊了，这样先入为主的概念不好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心脏感觉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班主任微微点点头：“我们会好好思考你的建议的。”
“谢谢老师！”
我朝着她们鞠了个躬，捧起桌上的练习册回教室了。
讲真的，我无法想象程亮因为“作弊”被处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大概真的会羞愧难当，很难在学校再呆下去了。更可怕的是，他以后大概也不会好好学习了，连一点变成好学生的可能都不会有了。
他转学，从此离开我们的圈子，是我难以接受的事情。
回到教室，我看了一眼趴在桌上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程亮，默默叹了一口气。嘴拙的我不擅长去说服别人，不知道老师们会不会考虑我的建议。
希望一切都能往我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