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堡垒的先头部队下午就先行开拔,未等到飞燕四城的全部兵力集结完毕,李文华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方面华迎波和罗绪在一旁推波助澜,另一方面林才哲又在不停催促进攻。刘诨很想仔细揣摩一番这些人的意思,但奈何自己并没有决定权。
所幸,刘诨为了配合主子,拟定了一套夜袭的战略。这也深得李文华的喜欢,正面战已经受过不少挫折,如果奇袭能够有所成就的话,也会提升己方的战士士气。
不过在刘诨的一再劝阻下,自己并没有加入先头部队,而只是挑选了一支自己认为精锐的骑士,准备从靠近东岸的小道突袭。
这支部队在傍晚便已经在小道附近的岗哨提前休息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离己方的岗哨还有一段距离。
半夜时分,明月变暗,光线变得朦胧。先头部队突然冲向铁栅栏的岗哨,喊声震天。
冲至半道的时候,岗哨后方吹响一阵嘹亮紧急的号角,仿佛要在这黑漆漆的天空撕开一条口子一般。骑兵随之嚎叫触动,在夜色的掩护下,呼啸前行,如同黑色的巨蟒猛然弓起的身子瞬间弹向前方。这阵势,如在白天都会让敌人为之震颤。
北燕的骑兵,因为常年在温度适宜的情况下训练,所以均操持阔身长剑,一路贴着马身,剑光寒气逼人。每一位骑兵此时都已血性四起,身体内躁动的血液全部被响亮的冲锋号角点燃。眼中坚毅有光,目标直指前方铁栅栏的驻扎岗哨。
骤然之间,北海那边也开始鼓声号角大作,其动静完全不输北燕,陆高的军旗在风中忽的升起,并不断摇曳。原来这边也准备在今夜发动奇袭,却没想到被对面的抢了先。但很快转攻为守,完全不惧怕这些骑兵的冲锋。
盾兵已经在战壕之前架起来剑盾阵,用厚重的铁剑敲击着盾牌,大喊“杀,杀,杀!”。其后的长矛兵已经将长矛扎在地面的乱石之中,弯腰蹲地,准备迎接骑兵的猛烈冲锋。
而北燕的骑兵已经是不可能回头的了,速度之快,立马刹住也会被后方不断涌来的骑兵冲倒。领头的索性大喊一声“冲!骑兵永不后退!”这一声怒吼,像是一针兴奋剂,让后面的士兵全部跟着一起吼道:“冲,冲,冲!”战马的速度更加快了。
而此时的背后犹如一阵疾风暴雨,轰隆隆响彻东岸的山谷。再看天上,密密麻麻的箭向前飞起。骑兵受到鼓舞,更加勇猛向前。原来是岗哨的弓箭手部队,已经加速来到阵地,加入支援。这是刘诨的安排,可谓未雨绸缪。
终于,两边军队排山倒海一般的相撞了,马匹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黑夜,士兵的厮杀怒喊像极了哀鸣曲。阔剑与长矛相接,铁器撞击的声音在空中飞舞。弓箭仍在呼啸穿过,落在盾牌上的则噔噔作响,不幸被扎中的士兵则倒地一命呜呼。
如蝗虫般密集的箭雨过境时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已经渐渐变得哑然无声,短促的嘶吼仍使得整个东岸山谷为之颤抖。不过很快,箭雨便停,为奇袭所准备的箭支不足,后方的支援已经没了。
落入困境的骑兵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被困在中间。
仍在马上的骑兵已然没有了先前的骄傲与冲劲,左劈右砍,试图为自己心爱的坐骑保存一息生存空间。但那些刀斧手好不示弱,找准机会对着马匹就砍,直至人仰马翻,再围上来对着骑兵一顿乱砍。
已经落马的骑兵,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围在一起,尽量保持一个战斗小组,与盾兵和刀斧手展开近战肉搏。
但是很快,这批先头部队便淹没在了陆高的步兵岗哨营地了。而远处支援的弓箭手,一看势头不对,早就提前退回了。
一副副狰狞的面孔陆续恢复了平静,留下没有参战的士兵开始清扫战场,寻找可能活着的敌人或者还能救得活的同伴。
然而北海驻扎的副官熊典,是跟随陆高多年的老将了,他甚至未等自己的士兵喘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的想法很简单,对方奇袭,能用的都用完了,但我的骑兵和弓箭手还没有出战。既然已经开打了,没有参战岂不是让其他人笑话。
于是北燕的奇袭失败还没缓过神来,那边的骑兵便像疯狗一样的冲了过来。熊典和其他领军不同,他是冲在第一个的,尽管自己并不是骑兵,也骑着马冲在第一个。
他喊的口号也与众不同,“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这话在这个时间点,非常提气。这边的骑兵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看着自己的同伴陆续倒下,自然想一个个把对面生吞活剥了。
于是这些骑兵全部喊着复仇的口号,眼睛不带眨的冲向敌军。再凄惨不过的是还在撤退中的弓箭手,就像一群蚂蚁一样,被大象踩了一个遍。有的直接被马蹄子踩死,有的被背后的骑兵一刀劈成两瓣,还有的直接后脑勺被撞开了花。
岗哨的木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就已经被撞开了。营地里乱成一团,本来从这里远望就已经看到了败军归来,已经士气低迷了,再经受这么一阵冲击,而且直接冲进了自己的营地之内,大部分人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可是这哪儿逃得掉,全部变成了刀下之鬼。
夜色之下,这些享受胜利果实的骑兵,雄姿挺立。熊典显然已经杀红了眼,还想继续往前追杀,被手下拦住了。
“领军,前面到底什么情况咱们就不知道了,还是先修整再说吧。”
“没错啊领军,本来陆将军只是让我们夜袭此地,现在任务也算完成了。”
“领军要冲,我也便冲,只是这马不知道跑得动跑不动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把熊典给劝住了。他也不废话,不追也罢,命人将这些敌军的尸体,能堆到门口的都堆着,当墙用。挑几个领头的,用长矛穿起来,高高挂在岗哨上面。
这不仅解气,而且明天敌军来到这,看到的话心里定然会被震慑住。至少熊典是这么想的。